第65章

陳晚尚未走近便看見了許空山的身影,即使他彎著腰,也沒有被成片的小麥淹沒。

許空山的手臂連連揮舞,麥稈應聲倒下,他手大,一次性能握住五把麥子,在轉身將割好的小麥碼放在一起時,他看到了迎面奔來的陳晚。

“山哥,吃飯了。”陳晚幾乎是一路小跑過來的,他呼吸急促,端著碗的手抖了一下,嚇得心子把把都緊了,幸好許空山及時托住。

陳晚的臉頰紅彤彤的,汗水滴個不停,許空山把他帶到陰涼處,取下脖子上的帕子給他擦幹臉上的汗水。

“熱不熱?”許空山沒急著吃飯,摘了草帽不停地給陳晚扇風。

畢竟是五月的天,沒到七八月盛夏,到陰涼處後周遭的溫度頓時下降,陳晚舒爽地出了一口氣。

“不熱了,山哥你趕緊吃飯吧。”陳晚緩過勁,把扣在大碗上的小碗揭開,露出白澄澄的大米飯。

取下的小碗放到一邊,陳晚扭頭才發現他忘了把水壺帶過來,他只提了一壺水,當時周梅喝完在給陳前進倒,他便下意識留給了他們。

“我去給你拿水。”陳晚說著要站起來,許空山嘴唇有明顯幹渴的痕跡,他出來這麽會都流了這麽多汗,許空山肯定更缺水。

“不用了六兒。”許空山一手端飯,一手拉住陳晚。坳口的位置有點偏,就分了他一個人過來,所以他不擔心有人發現他和陳晚的親密舉動,“你吃過飯了嗎?”

“沒有,我還不餓。”陳晚像許空山那樣坐下,迅速親了他一下,“別看我了,快吃飯。”

聽陳晚說他沒吃,許空山作勢要從自己碗裏撥給他,被陳晚勸住,他真的沒餓,不是在逞能。

菜在白米飯下面,許空山用筷子從下往上挑,泛著油光的肉片裹著汁水將米飯浸潤,香氣撲鼻,最底下是焦黃的煎蛋,陳晚給每個人都煎了一個,農忙不把夥食搞好一些人怎麽扛得住。

索性家裏的雞天天下蛋,陳家也不缺賣雞蛋那幾個錢,所以實現雞蛋自由是沒問題的。陳晚咽了咽口水,他不餓,但流了那麽多汗,有點渴。

坳口的麥地割了大半,許空山將鐮刀隨手擱在了一旁,陳晚沒割過麥子,看著看著臉上就浮現了躍躍欲試的表情。

“山哥我幫你割會麥子。”陳晚抓起鐮刀,許空山端著碗剛往嘴裏扒了一口飯,沒來得及制止。

針尖對麥芒這個詞可不是白來的,而實際上麥芒比針尖更剌人,陳晚沒見識過麥芒的厲害,不知道迎接他的將會是什麽,悶頭紮進了麥地中。

他穿著短袖,兩條白嫩的胳膊暴露在陽光中,並在第一時間與麥芒來了個親密接觸。許空山忙放下碗,把嘴裏的飯菜哽進喉嚨裏:“六兒——”

“嘶!”陳晚手臂掃過麥芒,刺癢的感覺瞬間從神經末梢傳入大腦,擡手一看,上面冒出了好幾道紅痕,割麥不成反被麥割,陳晚頓時愣住了。

“剌到沒?”許空山同樣穿的短袖,細看之下他的皮膚上也有麥芒的劃痕,不過他皮糙肉厚的,這點劃痕對他而言是小意思

“沒有。”陳晚撓了撓胳膊,果斷放棄了割麥的念頭。

許空山很快把飯吃完,牽起陳晚往麥地深處走,越往裏雜草越盛,幾個轉彎之後,有潺潺的水聲傳來,清澈的山泉水從石壁縫隙中流出,在下方積了臉盤大小的一汪淺潭。

水質清可見底,因為是流動的,水面也沒有漂浮任何枯枝雜葉。許空山撥動水面,給陳晚舀了碗水,他自己則三兩下洗幹凈手,直接合掌捧著喝。

沁涼的山泉水帶著股不易察覺的甜味,陳晚越喝越快,一碗下去想再喝一碗。

“好了不喝了。”許空山拿過碗,“生水喝多了要鬧肚子的。”

他身體好不怕,陳晚可不行。

“六兒你等我一下。”山泉水不是許空山的主要目的,石壁上方那從熟透了樹莓才是正題。

許空山兩步攀上石壁,避開樹莓枝條上的尖刺,將又大又紅的果實摘進碗裏,沒一會就裝了滿滿一碗。

“甜不甜?”許空山用山泉水清洗了一遍樹莓,沾著水滴的紅色果實看上去更加誘人。

牙齒輕輕一咬,果實的表皮瞬間破裂,甜香味在口腔中迸發,陳晚彎了彎眼角:“甜。”

吃過樹莓陳晚捧著碗走了,許空山繼續彎腰割麥子,嘴角殘留著些許樹莓果實的紅色印記,是挺甜的。

周梅他們吃飯的速度也不慢,見陳晚回來,陳前進提起背簍幫他背上:“下午不用再給我們送水了,割完這塊地我跟你嫂子就去曬場。”

到家後陳星主動把碗拿去廚房洗了,陳晚散了熱氣,才拿起筷子慢慢吃了點東西填肚子。

百合花在陽光中綻開了花瓣,搖搖曳曳的,白中透著粉,梔子花似是要與它爭艷,最早冒出頭的那波花苞也舒展開來,空氣中百合花與梔子花的香氣交雜,無形中驅散了些許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