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周梅越說越有勁,恨不得現在就把雙方湊一塊相看。

“人姑娘會願意?她家裏人沒彩禮能答應?”不是陳前進有意潑周梅冷水,主要是姑娘二十六了,若是要求不高早嫁了,耽誤到現在,想必家裏的阻力同樣不小。

“成不成的我先回去打聽打聽。”周梅做下決定,“等村上分完錢我帶勇陽回我媽那一趟,省得她天天念叨。”

“行,你去吧,家裏有我呢。”平時家裏都是周梅做飯,但陳前進其實也是會點廚藝的,周梅不在他照樣能解決一日三餐。

臘月初一,平安村籠罩在一片歡樂的氣氛中,不論大人還是小孩,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他們結余的工分終於要核算成錢發下來了。

秋收完那會村上便按人頭分了糧,不管是否參與了勞動,只要人在村上,均能領到一份屬於自己的口糧。

剩下的留一部分賣一部分,除去次年的生產成本,便按工分進行發放。

這種集體分配制度在保證了成員的基本生存需求的同時,也兼顧了調動成員生產積極性的多勞多得原則。

陳前進和周梅各挑了副籮筐,家裏六張嘴吃飯,村上分的口糧不夠吃一年的,他打算少分點錢多換點糧。

其他家的情況也差不多,早上八點不到,祠堂外圍滿了人,鬧哄哄的。

孫大花起了個大早,此刻站在人群的裏面,她的個頭並不起眼,但有許空山在,那真是想不注意都難。

陳晚和陳勇陽跟著來湊熱鬧,看清許空山面容時,陳晚忍不住勾起嘴角,男人嘴角冒了個燎泡,顯然昨晚不太好過。

“哎喲,大山這火氣夠重的,孫大花你還不趕緊給人娶個媳婦啊?”

碎嘴的婆娘挑起話頭,被孫大花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我兒子娶不娶媳婦關你屁事!”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被下了臉,對方臉皮子滕地一紅,挽袖子叉腰,似是要和孫大花幹上。

“排隊了啊,把隊排好,馬上對工分了啊。”陳四叔招呼著,人群瞬間興奮起來,誰還有功夫吵架。

二組種田好手多,去年風調雨順的,得了場大豐收,算下來一天滿工分能有七毛錢,在整個生產隊裏處於中上水平。

一天七毛錢,陳晚看到這個數據不由再次感嘆這個時代的不易。

排在後面的人伸長脖子看著前面的情況,第一家攏共分到了二十三張大團結,笑得合不攏嘴。

重勞力的活都是男人在做,女人們不時需要顧著家裏,普遍掙的工分低於男人,當然也有例外。

比如許有財這個大男人就遠比不上村裏的大多數女人。

然而有近乎全年無休的許空山在,孫大花仍然揣著兩百多塊錢,趾高氣揚地走出來。

“陳前進、陳前進在嗎?”叮鈴鈴的自行車鈴鐺打亂了隊伍的節奏,穿著制服的郵遞員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在。”陳前進讓周梅排著隊,朝郵遞員迎上去。

“我說你們怎麽家家關門閉戶的,原來都分糧來了。”核對完身份,郵遞員掏出個牛皮紙信封,指著自行車後面道,“有你的信,包裹是跟信一塊寄的。”

“辛苦了,上我家喝口水吧。”陳前進看了眼寄信人,上面寫著陳建軍的名字。

郵遞員擺擺手,他還有別的信要送,就不喝水了。

鼓鼓囊囊的包裹透著不規則的形狀,陳前進雙手抱起,想來分量不輕。

“建軍又從部隊給你們寄好東西回來了啊?”王翠滿臉艷羨,她怎麽攤不上周梅的好命呢。

周梅笑裏帶著失落,臨近過年收到陳建軍的包裹,說明他今年春節怕是不會回來了。

再過兩人就輪到他們,陳前進把東西放到籮筐裏,準備等會一起挑回去。

除了錢糧,還有一些生活必須的油、鹽、布等票據,幾乎所有人都是滿載而歸。

“六兒一直沒吭聲,我估摸著那件衣服他可能是做壞了,下個大集我另外去給他扯塊布。勇陽正長個,去年的褲子穿著短了截,得重新做。還有露露姐妹倆,我打算一人給她們縫一件外套。你的棉襖是大前年做的,也該換新的了。”

周梅規劃了布票的用處,陳前進擦了把臉:“我就不用了,你給自己做一身吧。你不是說建軍媳婦穿的大衣好看嗎,回頭去問問趙裁縫能不能做,能的話你也做件大衣穿穿。”

陳前進的話令周梅心裏感到一陣熨帖,嗔笑道:“人建軍媳婦的大衣是在城裏的百貨商店買的,趙裁縫哪會做。我天天在家幹活,穿大衣不白白糟蹋了麽。”

兩人來回跑了三趟才把糧食運完,陳晚在家裏守著,陳勇陽惦記陳建軍寄回來的包裹,拒絕了陳勇光喊他出去玩彈珠的邀請。

曬幹水分的稻谷嘩啦啦地倒進糧倉,陳勇陽殷勤地端水讓他們洗手:“媽,咱們把三叔寄的包裹拆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