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村裏的男人結婚年齡大都在二十歲左右,平日聚集在一處喜歡開些帶顏色的玩笑,粗俗而不做作。

二十三歲還沒碰過女人的許空山經常成為被男人們打趣的對象,提起自家媳婦,再不解風情的男人也會不自覺輕了語氣柔了耳根。

“你不憋得慌啊?”

每當有人這樣問,旁邊的便會哄鬧著回答:“大山的鋪蓋怕是都要被他磨爛了!”

隨即放浪的笑聲在田間飄蕩,引得女人們好奇地望過來,待聽到他們談論的話題後,眼神紛紛或含蓄或火辣地掃過許空山健碩的身軀。

“誰要是當了大山的媳婦,那可有的受了。”有時候大姐們說起話來比男人還要露骨,羞得年輕的姑娘小媳婦滿臉通紅。

血氣方剛的年輕小夥哪有不憋的,許空山的欲望更甚於常人,不過他將力氣使在了春耕夏種秋收上,從早忙到晚,人累了覺就好睡了。

最難熬的是冬日,無處宣泄的燥意在夜晚灼燒著,燎得人呼吸發燙。

如果是六兒的手——

許空山氣息陡然變沉,噴薄而出。

僵硬的肌肉漸漸變軟,許空山松了肩,仿佛跌入雲裏,激情褪去,心頭的火卻愈發旺盛。

“咚。”水桶落進深井,朦朧的月光在水面蕩漾,許空山舉起水桶兜頭淋下。

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接觸到井水,汗毛根根豎起,表層體溫下降,連同那份隱秘的渴望一起澆滅。

但是,真的澆滅了嗎?

清晨,平安村在一片寒意中蘇醒,許空山擰了帕子覆在臉上,剛要用力,想起陳晚的叮囑,又收了勁,小心避開下巴。

紅腫的傷口已結痂,他身體好,恢復起來也快。不像許有財,一晚上過去臉大了一圈,眼睛都差點睜不開。

許空山煮了稀飯,配著壇子裏的酸菜喝了兩碗。許有財張嘴時扯到傷口,罵了句死婆娘。

孫大花徹夜未歸,不用想許有財也知道她肯定是帶著許來錢回娘家了。

滾滾滾,滾得越遠越好!

他半點沒有要去接人的意思,耳邊少了孫大花的聒噪,他開心還來不及呢。

“六兒今天怎麽起這麽早?”周梅端出早飯,陳勇陽打著哈欠坐在凳子上,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看到陳晚拖著嗓子喊了聲小叔叔。

“睡醒了就起來了。”洗臉水帶著微微的燙意,這種溫度在冬日的早晨最為舒適,陳晚彎了眼角,“考試加油啊。”

陳勇陽面前放了兩個雞蛋,寓意是考一百分。陳星姐妹倆的考試時間在下周,要晚幾天。

“嗯!”陳勇陽胃口不小,吃完雞蛋還幹了一大碗飯,周梅給姐弟三人的飯盒裏裝上要帶去學校的米和菜。昨兒買的肉拿來招待許空山了,周梅便弄了個韭菜炒蛋。

反正現在也沒什麽好東西,多吃點雞蛋還能補充營養。

飯盒用布袋子提著,陳晚把他們送出去:“路上慢點,勇陽考試的時候別粗心大意。”

陳晚和周梅他們都沒提陳勇陽欠的賬,免得給他壓力。倒是陳勇陽自己還記得,考不上滿分他就得用前九年以及未來三年的壓歲錢來賠陳晚的棉布了。

此時仍未到陳晚以往起床的時間,許空山應該還沒出門吧?

陳晚摸著兜裏的碘酒瓶,他起床就放進去了,這會瓶身觸手溫和,半滿的碘酒在瓶子裏晃蕩。

許空山在廚房洗碗,許有財吃完飯又躺下了,他不僅臉上有傷,還渾身疼,可見昨天兩人打得有多激烈。

高大的身影時不時看向窗外,不知為何,許空山的直覺告訴他陳晚今早還會再過來。

“山哥。”陳晚的聲音如同山間清露,許空山臉上露出一個下意識的微笑。

許空山下巴上的胡子冒出半厘長,配合結痂的傷口,為他平添幾分野性。

“六兒吃了沒?”許空山眼神黏在陳晚身上,“我煮了稀飯,要不要吃點?”

他語氣期待,陳晚拒絕的話說不出口:“我吃過了,不過還能再吃點。”

許空山高高興興地給陳晚盛飯去了,櫥櫃裏的碗大多都帶著缺口,他找了半天終於找出個品相完整的,用熱水洗了三遍。

煮稀飯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許空山水摻多了,他便多熬了會,沒想到誤打誤撞,煮出來的稀飯濃稠紅薯軟糯,極好入口。

十月挖的紅薯放幹了部分水汽,香甜的滋味滲透到開花的米粒中,陳晚嘗了一口:“好吃!”

許空山切了碟酸豇豆,脆嫩酸爽的口感激發了陳晚的食欲,一碗稀飯很快見底。

“還要嗎?”許空山拿起飯勺,陳晚連連擺手:“不要了山哥,我吃不下了。”

陳晚站起來,感覺稀飯已經抵到他嗓子眼。

在自然光線下許空山屋內的情況比昨晚來得清晰,一張床、一個櫃子,進門處的墻上掛著把柴刀,刀鋒鋥亮,握把光滑;地上雖然坑坑窪窪的,但十分幹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