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2頁)

許空山把視線從許來錢油光鋥亮的嘴唇上移開:“媽,該做飯了。”

磨好的刀在他手上發出懾人的寒光,許來錢頭皮一緊撒腿欲逃:“媽,我肚子不太舒服,中午不吃了。”

孫大花比許來錢強,她絲毫不覺心虛,朝許空山攤開手:“柴賣了多少錢?”

“沒錢,上次的兩塊錢是加今天的。”許空山撒謊,他棉褲裏面有五塊錢,但他不想給孫大花。

許空山目光坦蕩,孫大花狐疑地收回手:“下次記得多砍點柴,家裏沒錢了。”

虧她好意思說得出口,兩毛錢一個的包子一買就是五個,許空山掙再多也經不住她揮霍。

許空山沒吭聲,柱子般立在廚房門口,孫大花如芒在背,到底沒敢像往常那樣煮一鍋凈紅薯打發他,而是不情不願地抓了兩把米混著紅薯煮熟,又炒了盤缺油少鹽的蘿蔔絲。

“我肚子也有點不舒服,你吃吧,吃完把碗洗了放桌上,我進屋躺會兒。”孫大花睜著眼說瞎話,什麽肚子不舒服,是撐著了吧?

許空山將蘿蔔絲倒在飯裏和勻,寡淡的味道讓他懷念起周梅的手藝。

吃過飯周梅把棉布擰幹掛在了院子裏,瞅著上面的黑色印記嘆氣,多好的布啊,可惜了。

“六兒,趕明兒大嫂另外給你扯塊新的啊。”陳晚走過來,周梅側身說道。

“不用扯新的,大嫂。”陳晚看清了白布上黑色印記的位置,“這塊布還能做用。”

周梅以為他說的能用是還想做成襯衣,陳晚沒做過衣服,周梅當他不懂:“那哪成呢,黑一塊白一塊的,做出來多難看。我回頭剪了給你大哥縫兩件背心,剩下的碎布留著補衣服得了。”

“能用的,之前我們班同學穿過這種黑白色的衣服,不過不是襯衣。”陳晚對著白布比劃,“這塊開個洞做衣領,這兩邊是袖子……”

“六兒你慢點,我沒看明白。”周梅眼睛跟著陳晚的手轉動,啥拼接,她咋不懂呢?

什麽同學都是陳晚編出來的,他的設計理念放在後世就是最常見的撞色,在同塊布做一件衣服的年代,周梅自然想象不出來。

“要不這樣吧,大嫂你教我怎麽縫線,我來做。”陳晚用他記得衣服的樣式為理由說服周梅將布料交給他。

周梅本想拒絕,見他無比期盼的模樣又軟了心,自從高考結束,她第一次見陳晚露出這種表情,整個人都多了幾分鮮活氣。

如果周梅書讀得再多一點,她就能通過陳晚的狀態想到一個叫做容光煥發的成語。

罷了,既然陳晚想做那就讓他做吧,左右家裏的條件也不是滿足不了他這個小小的請求。

雖然周梅曾說過縫衣服的活還是得女人來,但她卻沒有大男人不該碰針線的古板觀念,他們村的趙裁縫就是個男的,衣服做得可比誰都好。

棉布繼續在院子裏晾著,周梅進屋取了針線簍出來教陳晚縫線,兩人用碎布進行教學,實際縫衣針使得比筷子還熟練的陳晚故意放慢手上的動作,竭盡全力假裝有天分的新手。

周梅展開陳晚的練習成果,平整的針腳遠遠超乎了她的想象,陳晚這初學的手藝幾乎快與她持平了。

“聰明人真是學什麽都快。”周梅驚訝著把原因歸功於陳晚的聰明,心裏不禁好奇起陳晚將要做出的衣服來。

陳晚當著周梅的面連續縫了三塊碎布頭,期間沒有紮到自己的手,周梅便宣布他出師了,把針線簍留給他,讓他隨便用。

晚上洗完腳夫妻倆躺到床上閑聊,周梅笑著把陳晚做衣服的事說了:“六兒學什麽都快,也不知道他那腦子是咋長的。”

“天生的唄,還能是咋長的。”陳前進把被子往上面扯了扯,“不過縫衣服跟做衣服可不一樣,萬一六兒沒做成你也別太失望。”

“我有啥好失望的,大不了就當沒買過那塊布。”周梅很想得開,說起別的話題,“明天給麥子施肥的事都安排好了嗎,有哪些人要上工?”

“四叔說願意去的都可以去,麥地裏的草快比苗還高了,趁施肥前拔一波,免得雜草搶了麥子的肥。”

二組的組長是陳前進的四叔,現年五十三歲,因著這層關系,村裏有什麽事陳前進都不會被落下。

“哦,那我明天也跟你一塊去。”周梅說完伸手拉了燈,明天上工,今晚得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