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陳晚的暈倒出乎了兩人的意料,許空山臉上難得出現了緊張的神情:“六兒這是咋了?”

劉強,也就是和陳晚一塊的青年,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陳晚感冒的事說了。路面滿是灰黃的泥土,許空山半蹲下,讓陳晚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手攬著他的後背,由此陳晚整個人都依偎進了他的懷裏。

“六兒?六兒?”許空山喚著陳晚,見他沒有反應,劉強提議掐他人中試試。

許空山大拇指觸碰到陳晚的人中,他手掌粗糙,指腹下的皮膚觸感軟嫩得如同豆腐腦,帶著微涼的溫度,他實在下不去手。

提出這個建議的劉強同樣下不去手,深冬的寒風吹拂著,許空山不再猶豫,讓劉強幫忙扶著陳晚,俯下身把人背了起來。

比起行李,陳晚顯然是要更重一點的。許空山身高腿長,腳程快,幾步把劉強落下一段距離:“我背六兒去找德叔,你幫我拿下扁擔。”

他一早到鎮上賣了柴火,路上見著前面的背影有些眼熟,剛加速追上就碰到陳晚暈倒,當即扔了扁擔把人接住。

竹制的扁擔躺在路邊,劉強彎腰撿起,再擡頭,好家夥,許空山已經走出幾十米遠了。

許空山口中的德叔全名王漢德,是村裏的赤腳醫生,平常村民有個什麽頭疼腦熱的都是先往他那去,他治不了的才往鎮上送。

雖說陳晚的暈倒極有可能是感冒引起的,但許空山仍是決定讓王漢德再給他看看。

“德叔。”許空山風風火火地沖進衛生所,把正在檢查藥品余量的王漢德嚇得一抖,藥片稀裏嘩啦地落了一地。

王漢德住在村口,門朝馬路開的那間屋子是他開辟出來的診室,後面則是他吃睡的地方。

許空山打小身體就好,鮮少踏足這裏,不過都是一個村裏的,彼此之間並不陌生。

“喲,陳晚怎麽了?快把人放下來。”王漢德一眼看到了許空山背上的陳晚,顧不上地上的藥片,趕忙拉開椅子。

陳晚的身體和許空山是兩個極端,生下來那會瘦弱得跟小貓崽子一樣,三天兩頭生病,王漢德沒少往陳家跑,後來大了情況才慢慢好轉。

“劉強說是重感冒,在鎮上衛生所打過針了,這是開的藥。”陳晚提著的紙包到了許空山手上,“回來走著走著就暈了,德叔你給看看吧。”

許空山嗓門賊亮,聽得王漢德腦仁疼,他連連點頭:“行了我知道了,你小點聲。”

其實他不用說後面這句,在他手搭在陳晚的腕上時,許空山就自覺閉了嘴,只一雙眼睛焦急地盯著。

王漢德把了半天脈,又掀開陳晚的眼皮觀察了兩秒:“沒什麽大事,身體虛了氣血不足。”

鎮上開的藥比他這的好,王漢德拆開一包又重新疊上,許空山抓了抓頭發:“那六兒怎麽還不醒?”

王漢德拿搪瓷杯兌了點葡萄糖水,掐住陳晚的人中,他倒是下得去手:“醒了。”

陳晚遊悠睜開雙眼,先是迷茫,然後漸漸清明,腦海裏多出來的那份記憶讓他完全明白了自己此刻的處境。

他不僅是穿越了,還穿到了一本小說裏。

至於他為什麽之前沒反應過來……

任誰也不會主動把自己往一個出場即死亡的炮灰身上套啊!

現在能想起來也全靠眼前這個人了,陳晚將視線放到許空山身上,男人正彎著腰看他,根據經驗,陳晚估計對方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五以上。

亂糟糟的短發下面是粗獷的眉,典型的北方人長相,高鼻窄臉,極具線條感,陽光曬出的健康膚色配著他身上灰撲撲打著補丁的棉襖,渾身都散發著粗獷的氣息。

完美符合陳晚的取向。

當初就是因為作者對他的一段描述,才讓許空山這個名字深深地刻在了陳晚的心底。

陳晚的工作讓他擁有著無數人夢寐以求的,與國際頂尖男模們近距離接觸的機會,然而那些被粉絲們瘋狂追捧的男神,在他眼裏和沒有生命的人台一樣,勾不起他絲毫欲望。

他偏愛天然的粗糙,正如許空山。

那本小說陳晚沒有看完,但有關許空山的部分他半個字都沒錯過,所以在聽到劉強喊出許空山時他才那麽震驚。

那三個字如同一把鑰匙打開了原身的記憶鎖,雙重的沖擊也令陳晚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六兒?”被陳晚直勾勾的目光盯著,許空山疑惑出聲。

陳晚身體一震,收斂了目光:“山哥,德叔。”

“來把葡萄糖水喝了。”王漢德適時遞上搪瓷杯,“小心燙。”

陳晚雙手接過,水是從暖壺裏倒出來的,還冒著煙,葡萄糖粉溶解在水裏,聞上去有股甜膩的味道。搪瓷杯不隔熱,陳晚的指尖很快泛了紅。

“等會我拿碗給你倒倒。”許空山拖著杯底,他手心一層厚繭,不怕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