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何疏不說,廣寒都沒意識到自己嘴角上翹。

他很快將嘴角扯平,但剛才那種心情卻一直持續到何疏將整首歌唱完。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不得不說,何疏的嗓音適合唱歌。

廣寒不是聲樂專家,但耳朵能自動分辨喜歡與否,刺耳與否。

他甚至不知道那是一首老掉牙且經典的歌曲,只是默默把旋律歌詞記下。

唱完一首,鳳鳳嘎嘎叫道:“好活,看賞!”

何疏抽了抽嘴角。

這時他點的啤酒和香檳也送過來了。

“今天,主要是慶祝咱們認識滿三個月。”

何疏打開三罐啤酒,考慮到鳳鳳的鳥喙不方便伸進去,又把其中一罐倒入杯子。

“窅魔的事,算是徹底揭過去了,曲婕那邊的事情也告一段落。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們,沒有你們,我估計現在已經沒命了。”

鳳鳳給點顏色就開染坊:“誰讓爺本事大呢,路見不平,動了惻隱之心,也算積德行善了,你要是想謝,多給我買點吃的就好了,上次那種酸奶薯片就不錯。”

何疏:“……好的。”

兩口啤酒下肚,鳳鳳懟著麥克風就開始唱歌。

它也不走旋律,就看著歌詞照自己喜歡的調子開腔,想怎麽唱就怎麽唱,比脫韁野馬還要自由奔放。

何疏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了了,借口要如廁,起身落荒而逃。

早知道鳳鳳酒量這麽差,他就不應該點酒的。

何疏對著洗手間的鏡子扶額苦笑,心裏轉念卻想到另一件事。

他今天請廣寒跟鳳鳳吃飯,除了感謝之外,還想問他們要不要繼續留下來住。

但話到嘴邊,卻不知怎麽開口。

原本想借著喝兩罐啤酒下肚再提這件事情,卻被鳳鳳給攪和了。

兩潑冷水到臉上轉一圈,何疏對著衛生間的鏡子苦笑。

簡單一個邀請,卻被他弄得如此周折麻煩。

主要還是他自己想起胡繪志出事,心裏那道坎總過不去,覺得自己怎麽也算應了五弊三缺裏的某一環,會給朋友帶來災禍,這些年有意無意,都疏遠了昔日老友。

廣寒跟鳳鳳屬於突然闖進來的意外。

一旦熟悉了這個意外,就不習慣再回到原來的冷清。

新寰大廈雖然解決得不盡完美,但何疏發現,他骨子深處那腔少年熱血依舊未冷。

當年挫敗讓他選擇逃避,意氣與孤勇便尋了個角落蜷縮起來,假裝無視自己的沸騰激烈,但這顆心,這腔熱血,畢竟還在期待揚帆遠征,而廣寒,鳳鳳,余年,趙邱,梁清如,這一個個看似毫無關聯的人物串起來,卻點燃了他內心還未熄滅的火種。

何疏看著鏡中的自己,似乎想要透過那張沾滿水珠的臉,將自己的心看得更清楚一些。

忽然,他發現鏡子裏那張臉,嘴角往下撇了一下,似乎在冷笑。

但自己明明沒有冷笑!

何疏懷疑自己眼花了,欲擦臉的動作停住,一瞬不瞬盯住鏡面。

鏡中的人也面無表情,回望著他。

時間一秒秒過去,仿佛在考驗誰先繃不住。

何疏輕輕地,眨了下眼。

鏡子裏的他,也咋了下眼。

肉眼上看,幾乎同步。

應該是自己眼花了。

何疏微微松口氣,正準備移開視線。

眼角余光,鏡中的人,又嘴角微勾,冷笑了一下。

何疏:?

怎麽在ktv唱個歌都能撞上這種事?!

他想也不想,一手結印,幹脆利落拍向鏡面。

“破!”

啪的一下輕響,鏡面似湖面漣漪,雲紋片片泛開。

何疏飛快伸手,竟能突破鏡面阻礙,鏡子後面的人猝不及防,直接被他揪了出來。

一聲尖嘯響起,何疏手裏多了黑乎乎一團不斷掙紮的東西。

見洗手間沒人,他直接把門反鎖,不讓別人進來,又食中二指合攏往這團東西腦門上一戳。

“鎮!”

黑色物體掙紮力度變小,漸漸不動了。

就這?還敢作祟禍害?

有些鬼物或妖物,會特意偽裝成它們所看見的人,模仿其行為。

有個詞叫鬼學人,說的正是這種。

何疏小時候去同學家玩,回來的時候半路遇到舅姥爺,他還跟對方打了招呼,舅姥爺說要帶他去遊樂園玩,何疏正是貪玩的年紀,聞言大為心動,只是最後想到沒做完作業要挨揍,這才勉強忍住誘惑,告別舅姥爺。

回家後他給母親說了這件事,母親當時很奇怪,說她下午才剛跟舅姥爺通過電話,對方在老家根本就沒過來。

何疏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也沒有幻覺,還跟母親爭辯了兩句,後來逐漸長大,從外公那裏學了些東西,他才知道他可能遇到了“鬼學人”,那不是真正的舅姥爺,只是模仿他舅姥爺的模樣出現,如果何疏當時跟著走,就很難預料後面發生什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