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頁)

“我先說好,我也不寬裕,還得還房貸……”

“我可以交房租,按市價。”沒等何疏把後面的話說出來,廣寒就已經開口,“只住三個月。三個月後,我們就走。”

網約車司機其實很辛苦,起早摸黑,三餐沒法定時。

但何疏是個例外,像他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接活,注定他就賺不了其他司機那麽多,平時交個房貸加上日常消費,每個月收入不經花,多虧自己還有點積蓄,現在有個人願意分攤房租自然是好事。

但上哪兒租房不是租,為啥就非得到自己這裏來?

再多的難言之隱也解釋不過去。

廣寒似乎察知他的疑問,淡淡道:“我沒有身份證。”

這年頭辦什麽都要身份證,租個房子都要出示證件,不然房東哪敢把房子租出去,弄不好轉頭就報警了,難怪他租不到房子。

何疏:“你是通緝犯?”

廣寒:“不是。”

何疏:“是人吧?”

廣寒:“目前是。”

何疏:……

目前是,那以前不是?

他定睛望去,廣寒的影子在身下拉長——鬼是沒有影子的,的確目前是人。

所有跡象都表明,這男人就算是人,也不是個普通人。

他與廣寒目光相交,一眼望不到底。

對方身上隱藏了許多秘密,就像自己不大願意提起往事一樣。

每個人都有一些難言之隱,都市裏,這樣的人太多,你永遠不知道你西裝革履的上司是不是一只披著人皮的狐狸。

“你自己不也懂道行,怎麽老在那拈輕怕重,瞻前顧後?有我這麽一只鳳凰在你這裏住上三個月,還不夠你蓬蓽生輝嗎!”

怪鳥對何疏的沉吟考慮很不滿。

“自從對門不能住,他就搬去天橋下面,想我堂堂鳳凰,上古神鳥,竟然要陪他餐風露宿吃全是地溝油的快餐,我一口都吃不下去,這日子沒法過了,咕呱哇嗚嗚嗚!”

說到後面,還帶著哭腔。

何疏沒想到這一人一鳥要落魄到去住天橋,一臉無語道:“那你們還說要給我交租金?”

廣寒從口袋摸出一沓人民幣放在桌上,粗看也有個兩千多塊,按照本地租金價格,正好差不多夠交這個月的房租。

何疏謹慎拿起一張,湊近聞了聞。

是人民幣的味道,不是冥幣。

“哪來的錢?”

那一瞬間,何疏已經想到各種來錢的門道,連五鬼搬運大法都冒出來了。

“工地搬磚,飯店洗碗。”廣寒給出最樸實的回答。

何疏:……

有些小工地小飯店的確也收黑工散工,只不過拿到的錢更少,但他怎麽都沒法把廣寒這張臉跟飯館洗碗小黑工聯系在一塊。

怪鳥還在嘰嘰喳喳。

“我本來想讓他去住那些小旅館,不用什麽身份證的,他還嫌貴!你以為我就樂意住嗎,那些地方臟不拉幾,被套枕頭幾個月都不洗,進去就能聞到一股黴味,我感覺我洗十次澡都不夠!還有你知道嗎,有次廣寒圖便宜住了間每天十塊錢的旅館,一進去我就發現老板肩膀上坐了兩個鬼,走到哪跟到哪,把怨氣弄得到處都是,讓人住都住不下去,還不如在天橋下面舒服!”

何疏聽得嘴角直抽搐:“肩膀上坐了倆鬼,人還能正常生活嗎?”

怪鳥搖頭晃腦:“所以那老板老說自己肩膀疼啊,他還以為是自己肩頸勞損,兩個鬼天天吸食他的精氣,早晚都要把他耗死,也因為那裏陰氣森森,常年生意不好,除了我們幾乎沒什麽人去的。”

何疏:“你們沒提醒他嗎?”

怪鳥道:“萬事必有因果,你當怎麽會這樣?那旅館是他的自宅地,當年建房子的時候,他貪圖小便宜,用了些便宜材料,後來台風暴雨墻體部分倒塌,壓死兩個過路人,老板疏通關系賠了點錢,把事情壓下來,這事發生得早,當年遮掩容易,但從那之後旅館生意就開始走下坡路。他還以為是旅館周邊擴建修路的緣故,其實源頭就出在他自己身上。”

何疏:“你怎麽知道怎麽多細節的?”

怪鳥得意:“我聽旅館員工和周圍鄰居說的。”

這些訊息肯定不是一兩句閑話就能得到,非得是成天在七大姑八大姨身邊蹲點才能總結出來,可見這只鳥特別八卦。

何疏心裏還有點盤算。

“這樣吧,給你打個折,每個月一千房租就行,包吃住,但我現在被窅魔纏上了,能不能活過這幾個月都不知道,你們能住多久,就得看我能活多久了。”

言下之意,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的房東就這麽涼了吧?

從廣寒之前的表現,和怪鳥的對話裏,何疏知道對方肯定有辦法對付妖魔,只在於想不想出手。

這話說完,對方久久不語,何疏被盯得渾身發毛,還以為廣寒嫌這筆買賣不劃算——也是,便宜那點房租,還得保房東的命,換了他也寧願繼續睡天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