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第4/5頁)
陸清則安靜片晌,與他勾了勾手指,淡紅的唇瓣彎了彎:“那又有何不可?”
與倆人猜測的差不多,幾日之後,被排除嫌疑的藩王先拜別出京,逃命似的趕緊回封地了。
隨即烏力罕進宮求見,拜別天子,準備回漠北了。
烏力罕來乾清宮求見時,陸清則也在南書房內,近距離地打量了幾眼這個韃靼實際的掌權者。
之前在乾元節上,烏力罕兩次敗在寧倦手上,之後就沒再進宮,暗中還派了刺客——足以見得,烏力罕睚眥必報,且氣量並不算大。
不過如今還沒撕破臉皮,烏力罕在寧倦面前又露出了一副恭謹和順的模樣,笑著道:“我少時也曾隨父王來過大齊,如今再來燕京,依舊如記憶裏一般繁華,叫人心馳神往。”
陸清則眉梢微動,隱約想起點什麽,故作不知:“我隱約聽說,三王子似乎還有個漢名?”
這個大齊的男皇後,在大齊皇帝心裏的地位顯然頗不一般。
不僅能出現在南書房,竟還開口插話,看皇帝的樣子,也沒有阻攔的意思。
烏力罕心裏頗感意外,看了他一眼,和和氣氣道:“是先帝賜名‘修永’,願修我兩族永寧之意。”
寧倦不輕不重地“哦”了聲:“先帝為何要賜漢名給三王子?”
漢名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賜的,而且還沾著皇姓。
那時候的崇安帝還挺年輕,腦子沒後來糊塗吧。
烏力罕沉默了一下,眼底閃過絲冷意,面上依舊帶笑:“陛下有所不知,我母親曾是宮廷中人,帶有韃靼血統,與我父王一見鐘情,我父王求娶母親,將她帶回韃靼生下了我,我身上也流淌著漢人的血。”
這話多少是有些含蓄了。
當年的實情是,韃靼老可汗當年來京朝聖,酒過三巡,在宮廷裏閑遊散酒氣,撞見個會說韃靼語的貌美宮女。
在京城做小伏低,老可汗自然不爽,醉醺醺中,還以為自己回到了王庭裏,便強暴了那個宮女。
酒醒之後,老可汗才發現自己釀成了大錯,只得硬著頭皮,求娶了那個宮女,將她帶回了韃靼,隨即便將她視作自己的恥辱,棄之如敝屐。
這也是烏力罕從小就不受待見的另一個原因。
這也是醜聞一件,還是高祖時候的事。
陸清則猜測,烏力罕應當抹去了細節,宮裏也沒有留下文書記載,紫禁城內伺候的宮人換了一批又一批,也難怪寧倦不知道。
原著裏只交代烏力罕的母親有漢人血統。
沒想到和大齊宮廷還能扯上點關系。
陸清則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閑雜的話說得太多,烏力罕心裏已經開始不耐煩,他掃過皇帝的寶座,按下眼底的炙熱,說出來準備好的說辭:“如今草原上牧草繁茂,是最適合放牧的時候,我們也該回去了,此番來京,多謝陛下的盛情款待。”
寧倦的話很少,聞言才淡淡應了聲:“既如此,朕也不便多留,三王子回去後,代朕向老可汗問候。”
烏力罕以手撫胸,行了一禮,這才離開了書房。
烏力罕走後不久,靖王寧璟也來拜別。
整個壽宴到現在,寧璟的態度一直恭恭敬敬的,按兵不動,旁觀著事態發展,沒有插足過什麽。
陸清則對寧璟的了解最少。
他在外遊走時,去過寧璟的封地,待了一個月余,寧璟出身不好,封地也不大,但治理得井井有條,在當地口碑甚好。
此人的虛實難測,唯一能確認的就是,比起寧琮,肯定是寧璟要更為難纏。
可惜沒能找到合適的理由把寧璟扣下來,對寧璟下手,只會驚擾其他藩王——靖王都那麽恭敬了,陛下還對他下了手,他們其余這些人,焉有安生日子?
陸清則頗感可惜。
他總覺得寧璟不會是什麽安分的人。
隨著韃靼離京,藩王也各回封地,京城又重歸了風平浪靜。
唯一熱鬧的,就是有關帝師的各路神棍消息,逐漸開始深入人心。
六月,京城在幹旱許久後,終於下了端午後的第一場雨。
陸清則試圖把寧倦戴了許久的五彩繩剪斷丟走時,寧倦抵死不從,英挺俊美的皇帝陛下像個小孩兒似的,把手藏在背後,陸清則拿著剪子,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手伸過來,明年又不是不給你編了。”
寧倦不悅道:“迷信那些做什麽,一條繩子罷了,哪能當真祈福納吉?”
“一條繩子罷了,”陸清則點頭,“所以你把手伸過來。”
“……”
寧倦被陸清則拉過手,蹙著眉看剪子靠近自己心愛的五彩繩,正不忍卒看,外頭忽然有人踏著急雨而來:“陛下,有急報!”
“第一封是漠北急報,韃靼聯合瓦剌,十萬大軍突襲漠北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