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第3/5頁)

你床上好像有大蟲子!

話還沒說完,安平眼皮一跳,趕緊打斷:“內廚做了小殿下喜歡的糕點,小殿下早上想著來看陸大人,都沒吃什麽,待會兒怕是餓了,要不要現在吃點?”

小孩子的注意力容易被轉移,寧斯越摸摸癟癟的小肚子,點頭。

確實餓了。

陸清則有些疑惑地掃了眼安平。

急急忙忙的,有什麽不妥嗎?

安平幹笑了聲,抱起寧斯越,飛快溜出房間:“糕點放涼了不好吃,奴婢帶小殿下去廚房看看。”

開什麽玩笑,必須阻止!

一大早上眾人察覺到陸大人脖子上的痕跡後,就沒敢再多看一眼,要是給小殿下點破了,晚上陛下進不了陸大人的房間,他們輕松悠哉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陸清則思來想去,也沒感到有什麽不妥,便幹脆沒放在心上,趁著寧斯越去吃東西,回屋裏換了下衣裳。

下面的人知道他一會兒要出去,送上來的是件圓領袍服。

陸清則:“……”

外面天也不冷吧?

寧倦的吩咐嗎,怕他又著涼了?

陸清則感到一絲疑惑,但也沒多想太多,還是穿上了。

等寧斯越回來,吃得小嘴和肚子鼓鼓的,已經忘記蟲子的事了。

考察完寧斯越的功課,陸清則便領著小蘿蔔頭,在幾個侍衛的保護下,出去轉了轉。

寧斯越進宮時頗為匆忙,來了半年,也只去過寄雪軒和學堂,不敢任性提去其他地方,但在陸清則面前,就很放得開了,往哪兒都想去溜達溜達,什麽都想看看,看到什麽都想問問。

陸清則對乖巧的小孩子一向寬容,寧斯越問什麽,他都能答得上。

不知不覺就越走越遠。

幾日不上朝,朝會就久了些,都中午了,早朝才散。

陸清則隱約能聽到金鑾殿那邊的聲音,注意到已經走得越來越偏了,拍拍寧斯越的小腦瓜,和他打商量:“今日只在宮裏轉轉,下次再帶小殿下出宮走走,我們回去吧?”

聽到有下次,還是去外面,寧斯越哪會不同意,點頭如搗蒜:“好!”

陸清則帶著他,轉身欲離開,身後突然傳來陣略微急促的腳步聲:“殿下請留步!”

陸清則略微一頓,轉過頭。

是範興言。

範興言似乎是遠遠看見他們,急急跑過來的,平復了下呼吸,趕緊行禮:“微臣見過殿下與小殿下。”

乾元節那晚,範興言就叫住過陸清則,一臉的欲言又止。

陸清則心裏有點了悟,笑了笑:“範大人無需多禮,有什麽事嗎?”

他沒有刻意壓著聲音,只是這兩日風寒,聲音較之往常,有些許沙啞。

但即使如此,範興言還是聽得微微一震,熟悉感鋪天蓋地湧來,讓他愈發確認了自己心中所想,咬了咬牙,試探著開口叫:“懷雪?”

陸清則望著他沒應聲。

沉默蔓延了幾瞬,範興言眼眶微微發熱:“究竟是……”

當年因陸清則的死訊備受打擊的人不少,他也是其中之一。

若不是朝中那些人咄咄相逼,陸清則的下場何至於斯?

分明都是十年寒窗苦讀,百裏挑一才走進朝堂的,卻偏偏那般盲從有心之人的惡言惡語,對一個無辜的人毫無下限地攻擊抹黑!

沒想到竟然能有再相會的一日。

朝中關於陛下與帝師的流言不少,他往日聽聽便算了,如今看來,竟是真的?

可是陸清則好好地回來了,其余的東西,範興言覺得也不是不可以忽略。

那些難道有清正直臣被潑臟水圍攻而死可怕嗎?

陛下和懷雪還未昭告天下,或許就是怕朝中再次興起那般風浪吧。

範興言心裏復雜又煎熬,陸清則不僅是他的朋友,還數次施恩於他,是他的伯樂,他的恩人,看陸清則不承認身份,他心裏不忍。

從察覺到陸清則身份的那一刻起,他心底就生出的念頭在這一刻愈發清晰。

不論陸清則是如何回來的,他都沒有必要隱姓埋名,他要為陸清則重臨京城幫一把忙。

陸清則看著眼底的光逐漸堅定的範興言:“……”

怎麽了這是?

他還沒想好要不要應下範興言的話,範興言忽然又嚴肅地朝他行了一禮告辭,旋即轉身就走,健步如飛,叫都叫不住。

很有點當初被陸清則拜托後,轉身拔腿就跑回家寫折子的氣勢。

陸清則張了張嘴,摸不著頭腦。

範兄怎麽忽然又熱血沸騰了?

他還沒琢磨清楚,寧斯越忽然激動起來,騰地就站直了:“兒臣見過父皇。”

陸清則擡擡眼皮,果然就看到寧倦在侍衛的簇擁下緩步走了過來,袞服旒冕,氣度尊華,周圍的人都低著頭,只有倆人視線相交。

他眼底露出幾分笑意,朝寧倦點了下頭,寧倦就忍不住走快了幾步,平淡地嗯了聲:“你父君身子才好,纏著他做什麽,回去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