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第3/5頁)

他還有事要說呢。

左等右等,也沒等到人來,陸清則只能扶著羅漢榻站起來,再扶著墻,一瘸一拐地往外面走。

外頭守著兩個臉生的小太監,見陸清則悶聲不吭就出來了,大驚失色:“您怎麽出來了,奴婢扶您。”

寄雪軒裏的宮人都是新挑上來的,沒有見過陸清則,也不清楚他的身份。

但見他生得姿容不凡,就猜測應當是陛下的新寵,陛下還從未寵幸過誰,態度就更戰戰兢兢。

陸清則不喜被人觸碰,走去書房也就幾步路的距離,避開兩人伸過來的手,擺擺手道:“不必。”

說完,扶著路上的欄杆,慢吞吞地挪到了書房前。

兩個小太監生怕他摔了,緊張地跟在後面。

到了書房門口,陸清則敲了下門。

裏頭傳來皇帝陛下冷颼颼的聲音:“進來。”

還沒氣夠?

陸清則一把推開門,就看到寧倦正在寫字,估計以為來的是什麽侍奉茶水的小太監,也沒擡頭,冷著臉寫下幾個大字。

離得稍遠,也看不清在寫什麽。

聽到門邊沒動靜,寧倦皺著眉擡頭,見到陸清則,愣了一下,立刻將筆一扔走了過來:“腳還沒好亂跑什麽,幹什麽吃的,就看著他這麽走過來也不知道扶一下?”

後面一句是對那倆小太監說的,語氣沉冷,兩個小太監當即就腿軟了,還沒下跪求饒,陸清則就插了句嘴:“我讓的,瞎怪罪什麽。”

寧倦只能把氣咽了回去,臉色仍是不太好看。

看陸清則在門檻邊難以進退的樣子,他兩手一伸,直接將陸清則抱起來,旋身走進書房裏,放到書案後的椅子上。

陸清則一低頭,這回看得清清楚楚,寫的是“心如止水”。

只是下筆極重,墨汁飛濺,殺氣騰騰的,看起來並不是很心如止水的樣子。

陸清則:“……”

陸清則怕寧倦白日發瘋,再挨一口,緩緩起身,決定回屋,讓他再心如止水會兒。

屁股剛離了兩寸椅子,就被一把按了回去。

寧倦注意到他在看那張紙上的幾個大字,耳根猝然發熱,一把將那張宣紙扯過來,胡亂揉成一團,丟進旁邊的字紙簍裏。

陸清則被逮回來幾日,大部分時候都冷著臉,見到寧倦這個依稀有些舊影的舉動,想起好像有一次寧倦流鼻血,也是這麽副態度,沒來由就覺得好笑,唇邊有了點笑意,順口補刀:“陛下的墨寶一字千金,怎麽還丟了?”

寧倦窘迫得耳根更熱。

他想讓陸清則看到他的改變和成長,承認他不再是他眼裏的小孩兒了,讓陸清則覺得,他是一個可以依靠、穩妥的成熟男人。

可是越是在意在陸清則面前的形象,就越是容易在他面前發生些讓他尷尬的事。

當真惱火。

但能看到陸清則笑,窘迫好像也沒那麽要緊了。

畢竟這是重逢以來,陸清則第一次對他笑。

寧倦珍惜得目不轉睛,低聲道:“……你開心就好。”

陸清則的眼睫顫了顫,不用擡頭對上寧倦的眼神,他也知道寧倦看他的目光是怎樣的。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局促,明明從前就算猜出了寧倦的心思,他也不會感到局促的。

書房內靜默了幾瞬,還是寧倦先開了口:“跌跌蹌蹌地也要過來,總不至於是關心我,有什麽事想說就說吧。”

語氣平平淡淡的。

……什麽就“總不至於是關心我”?

陸清則難得敏感一下,覺得他話裏酸酸的,狐疑地看他一眼,皇帝陛下又面無波瀾,看不出什麽了,斟酌了一下,他還是把徐恕給寧倦看病的事往後按了按,免得起爭端,先道:“錢明明還被關在詔獄,也是時候放他出來了罷?我想見見他。”

錢明明從頭到尾都很無辜,只是幫他易個容罷了,並不知曉他的身份,跟著他來趟京城,還受這個罪,怎麽也得當面道個歉。

順便,他還想讓錢明明幫忙,給段淩光傳傳話。

寧倦眉梢一攏,直接戳破:“你是想去和他說話,還是想讓他給段淩光傳話?”

段淩光和陸清則是同鄉。

當年他沒有因靈牌的事治罪段淩光,已經是很看陸清則面子了,現在陸清則還要去找錢明明給段淩光傳私話!

陸清則是如何看段淩光的?

寧倦心裏恐慌,唯一能不斷安慰自己的,就是這三年裏,陸清則沒有在段淩光身邊停留過。

否則他很難控制自己的妒意。

陸清則見寧倦說穿了,隱約能感受到寧倦對段淩光的敵意,有些不解,抿了下唇:“我的確想讓他幫忙傳個話,他因我多次受到陛下責難,我於心有愧。”

寧倦妒火更旺,冷然道:“他若是不多事插手,也不會受教訓。”

陸清則凝眉:“所以陛下的意思是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