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第2/4頁)
三年前段淩光就因為他,被錦衣衛帶進宮過,不能再牽累他。
陸清則思來想去,咬了咬牙。
與其一直拒絕,不如順著寧倦的意,讓寧倦發覺他與“陸清則”是完全不同的人,失去興趣就好。
反正皇帝陛下日理萬機,一堆子大事等著他去處理,不可能在外頭逗留太久。
陸清則猶豫半晌後,和寧倦對視著,緩緩點了下頭:“那就勞煩寧公子了,送我去京中的唐家蜜餞鋪子就好。”
他轉身走進了那架寬敞的馬車裏,寧倦負手在後,眼神陰鷙地掃過他背影的每一寸,旋即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
長順摸不太清寧倦是當真想和這個其貌不揚、但確實有些像陸大人的人說說話,還是想做點其他的什麽,湊過來小聲問:“陛下?”
寧倦沒有搭理他,跟隨著陸清則,也鉆進了馬車中。
畢竟是皇帝陛下,就算是微服出宮,坐的馬車也甚是奢華寬敞。
不過在寧倦也進入馬車中時,空間瞬間狹窄起來,皇帝陛下的存在感變得極為鮮明,想讓人忽視都難。
陸清則在心裏琢磨著寧倦最討厭的人類型,輕咳一聲,故作艷羨:“寧公子這馬車竟是紫檀木料,真是奢侈,我從小地方來的,都聽說京城富貴,算是見著了。”
寧倦擡眸看他:“你喜歡?”
“……”
陸清則被他這個回答噎了幾秒,繼續對車內的裝潢大驚小怪,面露向往:“南海明珠當能拿來當做馬車裝飾,我看寧兄年紀輕輕的,想來家底頗豐吧,嘖嘖。”
寧倦擡腕,姿態優雅地倒了杯茶,推給陸清則:“略有薄產。”
……
大齊的國庫知道你這麽評價它嗎。
陸清則演得確實累了,口幹舌燥的,端起茶杯響亮地吸溜一口,贊道:“好茶!”
寧倦這種皇家禮儀教養出來的,看得慣他才怪。
果然就見寧倦皺了下眉。
然後開口道:“茶水燙,慢點喝。”
茶水確實燙,陸清則吸溜得更大聲了:“還好還好,也唱不出什麽滋味兒,跟白水似的。”
說著,又似乎很好奇,學著自己見過的熱氣催婚的熱心群眾,一溜兒地問:“不知道寧兄家裏做什麽的?住哪兒啊?幾進宅院啊?幾兒幾女?”
寧倦一眨不眨地盯著陸清則,對他那些粗鄙聒噪的行徑恍若未聞。
封閉的馬車裏,那絲在外面隱約縹緲的微淡梅香,濃郁了許多。
與他這幾年焚燒的劣質代替品不同。
他眸底發紅,藏在袖中的手緊了又松,渾身連帶著靈魂,都在微不可查地發顫。
寧倦聽不清陸清則在說什麽,眼睛盯在他的水紅的唇上,分不清那種顫栗是為何。
是興奮,狂喜。
還是,憤怒。
聽到陸清則說的最後一句話,寧倦才淡淡回答道:“我沒有娶親。”
又固執地重復了一遍:“沒有。”
陸清則咂舌道:“我看寧兄年歲也不小了,竟還未娶親麽?”
說著就像有了主意,往他這邊湊了湊,露出幾分精明的神色來:“我家裏有個小妹,生得很是好看,還待字閨中,我與寧兄一見如故,不如再結個秦晉之好,送我家小妹到貴府當個妾,如何?”
儼然一副見人富貴,就變了嘴臉,想要上趕著出賣妹妹結親的小人樣。
寧倦深深地看著他:“那你娶親了嗎?”
陸清則眼也不眨:“實不相瞞,在下正是與妻子來京探親,今晚便準備走了,沒想到臨行前還能結交到寧兄這樣的人物,真乃一大幸事。”
寧倦的眉間驟然籠上了一層陰翳。
他坐在馬車窗口邊,擋住了光線,臉容隱沒在陰影之中,陸清則便沒有看見他眼底的陰冷:“妻子?看不出來,段公子竟然已經成親了。”
陸清則露出副怫然不悅的神情:“寧公子這話就有些傷人了,我長得很不容易娶親嗎?我家夫人懷胎八月,再過些日子,孩子就出世了,我要去唐家蜜餞鋪子,便是因為她喜歡吃。”
寧倦扯了下嘴角,垂在身側的手指勾了勾,神色漠然:“那真是,值得慶賀。”
陸清則還沒來得及察覺到危險,喉間又一陣癢,忍不住捂著嘴唇,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的胸腔悶悶地震著,喉間一片刺拉拉的痛,咳得竟然比之前在外面時還要劇烈幾分。
腦門似乎也開始發燙了。
陸清則的思維都被咳得一陣四散,痛苦地想,不應當啊。
昨晚他喝了預防風寒的藥,今早起床時也探了探額溫,怎麽還是著了道!
見那張方才顯得水紅的唇瓣瞬間失了血色,病懨懨的,寧倦的眼睛一下被刺痛了,胸口滾沸的情緒倏然一止。
陸清則耳邊嗡嗡發鳴,渾身的力氣被劇烈的咳嗽卸掉了大半,沒什麽力氣地靠在馬車壁上,身上泛著冷,額上也覆著層冷汗,眼前陣陣發黑,呼吸微弱,暫時沒有力氣再繼續他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