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第4/5頁)

寧倦盯了他一陣,漆黑的瞳仁裏彌漫著某種情緒,最終還是點了下頭,放下藥碗,退了出去。

長順守在門口,見寧倦出來,俯身關門時,偷偷往裏瞥了一眼,瞅到陸清則衣衫不整、頭發淩亂的模樣,頓時頭皮發麻,低眉順眼,不敢多看。

寧倦走到院子裏,看不出喜怒:“去把陳小刀叫過來。”

陳小刀是陸清則身邊的人,寧倦也沒有把他怎麽樣。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若是敢動陳小刀,陸清則這輩子估計都不會再給他一個好臉色。

所以陳小刀只是被扣押住了。

他被關在屋子裏,不知道陸清則怎麽樣了,急得滿地亂轉,被傳喚後,跑著回到偏殿,見到寧倦挺拔的身影,腳步才猛地頓住,頭皮發麻地想要下跪。

寧倦不太耐煩,揮了揮袖:“進去照看老師。”

陳小刀求之不得,呲溜一下就鉆了進去。

長順摸不清現在是個什麽發展,他只知道陛下回來的時候快氣瘋了。

不會真對陸大人用強了吧?

他的話到嘴邊,閉眼深呼吸了幾輪的寧倦睜開眼,再次開口:“讓徐恕來看看。”

長順咽回了話:“是。”

長順人剛走,鄭垚又過來了:“陛下,按您的吩咐,段淩光已經放走了。”

寧倦薄薄的眼皮一掀:“上刑了?”

“還沒來得及,威逼恐嚇了他一番,什麽也沒說。”鄭垚撓撓頭,“微臣派人去找了陸大人從前的街坊鄰居,以及段府附近的百姓,都說不知道陸大人與段淩光認識。”

寧倦面無表情地揉碎了一把荷花:“再查,將段淩光生平每一件事,從大到小,悉數翻出來。”

別人不知道,他卻很清楚,以陸清則的性子,不可能和一個剛認識的人那麽親近,還上人家的畫舫相談甚歡。

方才他讓人詐了一下陳小刀,陳小刀很機敏,雖然沒問出什麽,卻還是有了點破綻,在聽到段淩光的名字時,表情有了不同的變化。

陸清則偷溜出去,是為了見段淩光,與他私會。

段淩光有什麽特別的?

他沒辦法將那些強硬的手段加諸在陸清則身上,那就把段淩光翻個底朝天。

總能發現陸清則避而不談的秘密。

這件事,無論是出於私心嫉妒,還是其他什麽,他都必須查清楚。

鄭垚許久沒見寧倦發這麽大火了,默默為陸清則祈禱了兩聲,退了下去。

一門之隔的屋內,陸清則也在陳小刀的幫助下喝完了藥。

不一會兒,大半夜被從床上挖起來的徐恕臉色不善地推門進屋,跟入無人之境似的,毫不客氣地拉過陸清則的手,把住他的脈搏,診了會兒脈,又觀察了下他的氣色,沒好氣地教訓了句:“身體不好就少折騰,你不嫌折騰,我還折騰呢。”

說完,不等陸清則說話,又拔腿離開了屋子,走出去對守在院中的寧倦道:“氣急攻心,又受了涼,沒什麽大礙,按著現在的方子,再喝兩天藥就沒事了。”

說著,打了個呵欠,忍不住八卦:“陸太傅平日裏四平八穩的,心境最是沉穩,陛下是做了什麽,才把他氣成那樣的?”

寧倦一時無言。

要不是陸清則先把他氣成那樣,他也不會把陸清則氣成這樣。

又是惱怒又是心疼,火都沒處撒去。

見他陰沉著臉不答,徐恕忍不住翻了個小小的白眼,打著呵欠回去睡覺了。

陸清則喝了藥,又緩了會兒,身心都平復了一點,恢復了點力氣,靠著枕頭打量陳小刀:“有沒有受傷?”

陳小刀搖頭:“沒有,只是被關在了屋裏一會兒而已。”

陸清則輕輕吐出口氣:“抱歉,是我連累你了,也不知道段淩光怎麽樣了。”

“哪有的事,什麽連累不連累的。”陳小刀聽到後半句,安慰道,“段公子無礙,沒有被上刑,公子放心吧。”

方才他見陸清則額上都是汗,去水盆邊浸濕帕子時,聽到院子裏鄭垚的回稟了。

但也沒敢聽太多,怕被查覺。

今晚的陛下看起來真的相當可怕,和上次陸清則疑似染疫時的可怕不太一樣,是另一種恐怖。

頭已經沒那麽疼了,陸清則掐了掐眉心,聲音很低:“那就好……是我太盲目自信了,我以前一直以為,我很了解陛下,今日才發現,也沒有那麽了解。”

從前他覺得,寧倦只是有些左性罷了,今日的寧倦,卻給了他一種很陌生的攻擊性。

像是會撕扯咬碎他一般。

陳小刀不清楚發生了什麽,看他有些低沉的樣子,撓撓頭道:“公子別這麽想,陛下很關心您呢,到現在還守在門外,院子裏的蚊子可多了,換做是我,都不一定樂意在那兒待著。”

陸清則嘶啞地笑了笑,順著他的話望向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