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第3/4頁)

感情再好,也得被抓去跳大神驅邪吧。

陸清則並不想被抓去驅邪,暗暗搖頭,收好賬本,又摸了摸頭發,天氣太熱,他散開這麽會兒,都幹得差不多了。

再擡頭一看,寧倦已經躺下了,正等著他。

活像擔心被趕出去,趕緊爬上了床似的。

……怎麽越來越像個可憐巴巴的小媳婦了。

陸清則捏捏額角,拿著油燈走過去,借著燈光把床邊驅蚊的藥包換了新的,才吹了燈,放下紗帳,趁著月色躺下:“這邊蚊蟲頗多,陳太醫的藥包似乎也不能全部防止,有沒有被叮咬?”

寧倦搖頭:“沒有,老師呢?”

陸清則:“蚊蟲看到你就跑了,哪兒有空來咬我。”

寧倦忍不住笑了。

官署裏的廂房都簡陋得很,架子床也窄窄的,與宮裏沒法比。

陸清則雖然清瘦,但並不矮小,寧倦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是小時候那個瘦巴巴的小猴兒了,倆人一起擠在床上,空余的空間就不多了,難以避免接觸。

偏偏寧倦還要裝作悄無聲息地往他身邊挪。

架子床被兩個人的重量壓迫著,也不知道是多少年的老床了,床架本來就有些晃悠,寧倦每挪過來一點,架子床就吱呀吱呀慘叫一聲,在漆黑幽靜的夜裏相當清晰刺耳。

陸清則:“……”

這小兔崽子是不是當他聾?

在被蚊蟲叮咬和悶得發慌之間,陸清則選擇了悶得發慌,門窗都關著,畢竟瘟疫肆虐,誰知道漏進來的蚊蟲會不會攜帶著什麽病毒。

本來屋裏就很悶熱了,現在更覺得自己仿佛躺在個小火爐邊,下一秒就要滋滋冒煙兒烤熟了。

小火爐本爐還毫無所覺,意圖湊過來把它架著烤。

陸清則原本都閉上眼了,又生生被熱得睜開眼。

他無奈地翻了個身,側對著寧倦,得以拉開點距離,修長的食指輕輕抵著寧倦腦門心,把他往邊上推了推:“祖宗,你不熱嗎?”

陸清則雖然怕熱,但他的體溫其實並不高,也不怎麽出汗,手指溫涼溫涼的,落在眉心很舒適。

寧倦忍不住輕輕蹭了一下,氣息都是炙燙的,十分倔強:“不熱。”

陸清則的身體底子太虛,冬天畏寒,夏天畏熱,身體所迫,逼得他想不嬌氣都不行。

這張床這麽小,他再往外挪挪就要掉地上了,但總不能把更身尊體貴的皇帝陛下給踹地上去,免得明天的班誰加?

只能忍了忍,劃出界線:“再湊近我就去睡羅漢榻了,你自個兒在床上可勁翻滾。”

寧倦委屈地癟癟嘴,只好不動了:“下頭的人怎麽都不送冰來?也敢怠慢老師?”

他有些惱,因著沒和陸清則一起睡,最近忙昏頭了,竟然忘記注意這件事了。

忍不住在心裏埋怨起自己來。

陸清則順勢彈了下他的額頭:“這兒又不是宮裏,大夥兒都忙,沒誰有閑慣這些臭毛病,些許小事罷了,無足掛齒。”

寧倦知道陸清則說的有些理。

不說鄭垚恨不得劈成八個用,他自己也很想多出幾只手處理事務,從京城帶過來的人,就沒誰是吃著閑飯的。

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應陸清則。

身邊又是一陣窸窸窣窣地蹭動,寧倦也翻了個身,側臥著對上陸清則。

屋裏一片幽暗,只有從窗外投射進的模糊月色,些許鋪陳到床邊,映得少年皇帝的眼睛幽暗暗的。

陸清則摸了摸他的腦袋:“好了,最近那麽累,難得能早點睡了,還不睡?”

寧倦搖頭:“想和老師說說話。”

“嗯?”陸清則笑了笑,“你說,我聽著。”

寧倦的臉一板:“下次有人敲門,沒有問清身份之前,老師切不可再冒冒失失地直接開門,衣服也要穿好,像今日那般,萬一被圖謀不軌的人看去了呢?”

陸清則沒想到小崽子的這個“說說話”是“說說教”,原本都閉上了的眼再次緩緩睜開,相當不領情:“院子裏都是你的人,哪來圖謀不軌的人?”

寧倦聽他不在意的調調,愈發上火,張口就想反駁。

怎麽就沒有了?

寧琮不就是那種人?

可是話到嘴邊,他卻又一頓。

但是寧琮不在這地方。

那,哪來的圖謀不軌的……人?

寧倦忽然有點唇舌幹燥,目光在幽暗中潦草地描繪了一遍近在咫尺的人優美的輪廓線,不吱聲了。

陸清則感覺他應該是沒話說了,哼笑一聲,翻身躺平。

小混蛋,還敢說教你老師。

寧倦悶了半晌,忍不住又開了口:“總之,老師你總是這般粗心大意的,叫我怎麽放心?得一輩子被看顧好才是。”

陸清則稀奇道:“你還想和老師綁定一輩子?”

寧倦不悅地抿緊唇角:“老師,這是你答應我的,要一直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