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3頁)

秦見月戴上耳機沉默地聽,她將電腦裝進背包,往教室外面走。在晴朗的夜空之下,叢叢樹影被踩在腳下,秦見月一聲不吭,低著頭在聽。

嚴蘇遇說今天家裏有客人需要接待,讓秦見月自行回去,並囑咐她注意安全。

坐在車站,等待公交。她問:“是程榆禮讓你來說這些話嗎?”

夏霽說:“不全然是因為他。他讓我從你眼前消失,我走了之後還是不服氣的。只不過這段時間我想通了很多事情,盡管有些晚了,我認為我的道歉是必要的,所以我想辦法找到了你的聯系方式。

“我最近在一個小鎮子上治病,這裏有一個還不錯的中醫師傅。後知後覺,程榆禮叫我離開燕城,他是放了我一條生路,也是給我指了一條明路。他知道我怕我爸,就用我爸爸來壓我,逼著我走。我當時說恨他,覺得他殘忍,但我現在想明白了,以我當時處境,我不得不走。之後一段時間我才知道,他根本就沒有和我爸爸合作,都是騙我離開的幌子。

“我曾經非常貪慕虛榮,想要留住我爸爸讓我不費吹灰之力得到的地位和金錢。也是因為這一點,我長久以來忍受著他。

“可是前一些天那些事故徹底奪走了我擁有的這些,只有重新開始對我來說才能真正的解脫。我現在領會到了逃離的快樂。我的新的人生可能也要開始了。”

公交車開到了跟前,秦見月忍不住打斷她:“可以撿重點說嗎?”

“不好意思。”她停了停,似乎對自己的表達也沒有什麽頭緒,又道,“程榆禮從小是一個很冷漠的人,他很少為什麽事情傷筋動骨,那天在醫院裏他對我說,希望你蒙受的苦難能轉移到他的身上,我覺得很不可思議,在我的認知裏,你們的婚姻名存實亡,所以我才會一個勁地去攛掇他的家人,我真的沒有想到,他對你的感情這麽深。”

坐在最後一排,秦見月喉嚨口哽了哽:“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你不用揣測這麽多。”

夏霽苦笑一下:“好,好。”

她頓了頓,整理頭緒,又道:“總之,我反思過許多過去的事,現在鄭重地向你道歉。希望你可以原諒我的幼稚魯莽。”

秦見月看著窗外飄搖的樹影,沉吟許久,她說:“不接受你的道歉,我不原諒。”

夏霽那一頭愕住,失語。

秦見月繼續說:“但我也希望你可以早日走出陰影,開始你的新的人生。”

“……謝謝。”夏霽的聲音像是哽咽,“再見。”

掛掉電話,秦見月握著手機看窗外,往事如煙是真的能如煙嗎?她不知道,她只能這樣大度地給一句輕描淡寫的祝福,給過往的恩怨畫上句點。

但程榆禮,看似被卷入恩怨之中,又帶著滿滿無辜,遊離於恩怨之外。

又是程榆禮,又聽到這個名字了。

那個花瓶的出現並沒有讓秦見月思慮太多,但夏霽的聲音,和她講述的這一些事,讓她耿耿於懷了一段路。

直到下車,她走進深冬的冷風裏,鋒利的涼意像刀子侵入口鼻。秦見月緊了緊大衣,她頓在原地一分鐘,想的是:那麽深愛過的人,要經歷過多少冷冽刀鋒來回刮骨,才能徹底從身體裏去處呢?

只一分鐘,她不放縱自己深陷,邁步往住處走去。

觀風園大門敞著,外面掛著兩個大紅燈籠,她擡頭去看燈芯,擡眼這麽一刻,燭火被撲滅了。

平城下雪了,南邊的雪總是姍姍來遲,淅瀝像雨,十分小氣。

“我回來了。”秦見月推門,腳步匆匆往裏面去。

無人應聲,曉蝶今天也沒出來。

這才想起嚴蘇遇說今天家裏有客,於是放緩腳步。

大廳裏沒有人,她好奇往外面去。

沿著長廊往盡頭走,路過一方錦鯉細水的池,再往前,燈火闌珊處,一方棋桌兩邊,各坐著一個男人,曉蝶在嚴蘇遇的旁邊看棋。

綠茶在桌沿,氤氳的熱氣夾雜著淡淡雪粒紛飛的寒。男人俊美容顏帶些漫不經心的淡笑,他穿件黑色的大衣,輕松倚在凳子上,沒有圍巾禦寒,脖頸潔白,靜坐於風雪中,纖長指骨夾著一顆棋,從容置下。對面的嚴蘇遇提醒他一句什麽,程榆禮不以為意笑一笑,淡道:“落子無悔,我輸了。”

夏霽的聲音言猶在耳——

他從小冷漠,很少為什麽事情傷筋動骨。

他說,希望你蒙受的苦難轉移到他身上。

秦見月步伐沉重,很快便走不下去,頓在那裏。

程榆禮循聲望來,那雙狹長的淡眸對上她的溫和笑眼。

“程榆禮,好久不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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