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秦見月站在雨水的聲音裏, 想著他來過,久久凝視著畫上的人物與月光。直到嚴蘇遇見情況不對過來問一句:“找到了?”

他看向見月手裏的東西,勾起了唇角, 嘆道:“有一種預感, 你的桃花是真的來了。這還真能讓你挑出來。”

秦見月笑了笑:“是這個嗎?只是正好看到這個了,覺得畫得很新穎。”

“畫上的女孩很像你, 是以前認識的人?”

“拜托,見到他的是你, 又不是我。我連是誰都不知道。”

嚴蘇遇笑了笑, 沒有問下去:“收下吧,不管是不是認識的人, 別人的心意。”

秦見月沒說什麽, 她將小花瓶放回置物架,又問他:“他和你說起我什麽?”

嚴蘇遇說:“沒有太多, 只是問是不是有個女孩住在這裏,描述了一番, 我承認了。”

“你就一點也不怕把我出賣是吧?萬一這人圖謀不軌怎麽辦。”秦見月奚落他。

嚴蘇遇慚愧一笑:“興許是長得太帥了,讓人迷惑。況且他畫得很認真,壞人也沒有這樣盡心周到的。”他又指一指那個花瓶。

秦見月假裝說:“啊?居然還有帥哥對我情愫暗生啊。稀了奇了。”

嚴蘇遇道:“快好好想一想對方是誰, 免得錯過一段好姻緣。”

要不是嚴蘇遇不認識程榆禮, 秦見月都懷疑這話是不是在諷刺她了。

她笑著, 悅納了花瓶, 往樓上跑:“好的, 我回去好好翻翻通訊錄!”

跑進自己的臥房。咚一聲, 把門關上。秦見月把花瓶擱在一邊, 脫了外套準備沖個澡。冬天的清早淋過雨還是挺涼颼颼的。

出來後, 她裹得嚴實, 用紙巾擦一擦花瓶上的灰塵,看了又看。

什麽用意呢?

如果他是恰好路過平城,恰好走進這個店裏,發現秦見月住在這,恰好花時間學了一下這門手藝。

這些恰好拼在一起實在是過於離奇了。

難道,程榆禮是特地來這裏找她不成?匪夷所思。他看起來並不是吃回頭草的人。

無論如何,花瓶上的少女會讓秦見月心中一暖。想起那一次他說要去側舟山取書,秦見月這才想起她還落了一本日記在那,不難猜測,他大概率已經看過。

輕舟已過萬重山,她不去深想了。

她給花瓶拍了張照,找到已經沉底多時的聊天框。

秦見月: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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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榆禮跟嚴蘇遇有過那麽一回接觸,嚴蘇遇有他狡猾的一面,僅僅一天時間相處,他無法判斷出這個男人的威脅力度有多大。程榆禮沒有多套他的話,但一個小小行為讓他倍感意外。

嚴蘇遇居然十分寬容大度地答應程榆禮,把他的瓷器送給見月。

程榆禮承認,這是他無法擁有的灑脫胸襟。

如果不是高手中的高手,那就是還不夠喜歡。

程榆禮就這麽和嚴蘇遇認識了一下,且相處得友好和睦。

他采取的策略很簡單:打不過就加入。

收到秦見月的消息時,程榆禮在申城,他剛起床不久,在餐桌前處理沾到手上的黃油。用濕巾裹住手指緩慢地擦拭。手機屏幕亮一下。看到備注,他緊急取過來看。

她發來那個花瓶的照片,並說“謝謝”。

此前還疑心嚴蘇遇會不會故意將東西藏起來。

是他小肚雞腸了。

程榆禮點開圖,發現瓶器的色澤經過高溫變深了許多。但無傷大雅。

又仔細看一看她發來的謝謝。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話。他略顯失落放下手機,繼續平靜地擦拭手指。

力度大了些,彰顯著郁郁寡歡的心跡。

視線投向窗外,他住在高處,酒店的落地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水填滿城市。河流上像是起了一層霧。程榆禮的心中也起了霧。

吃了一兩口的面包被擱置在那裏,他無心用餐,穿好正裝出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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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見月最近在寫一個新戲,長時間泡在學校自習教室,忙到很晚,從電腦屏幕上挪開眼去看一看外面,才發覺夜已經很深了。她看一眼手機,有一通陌生來電。好奇回撥過去。對方低低說了聲“喂?”,秦見月後頸一涼。

是夏霽。

她問:“是秦見月嗎?”

秦見月態度涼涼的:“有事?”

“能不能見一面,我有些話想跟你說。”縱使是那個熟悉的聲音,但沒了往日的驕傲氣性。

秦見月警覺道:“你可以在電話裏說。”

夏霽沉默一會兒,說:“我想和你道個歉,當面說會比較有誠意。”

秦見月愣一下,淡道:“我沒有時間。”

“……好吧,那我現在說。”

夏霽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憔悴,溫吞得不像她:“除了你之外,我還傷害過很多人,我欠過太多的債,以至於我搞不清誰是誰,說實話,你可能會很生氣,我當年怎麽欺負你的,我已經不太記得了。不過我記得你給阿禮送的那個標本,所以對你還有些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