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3/4頁)

她穿華麗錦繡的漢服,在舞台上飄逸地旋轉。鐘楊長身鶴立在舞台之下,他站的位置最靠前,手插兜裏,靜靜地看。台上燈光浮於他的肩膀。沒有導演敢叫他往後退,只好把鏡頭往前推。

秦見月混在一群熱鬧的粉絲中間,仿佛看到某一年在學校藝術節的舞台上。

沒有借到漂亮的服裝,她穿著校服輕裝上陣。

他因為太調皮被班主任拎到眼皮子底下來看演出,坐在角落裏懶倦玩著手遊。聽到一茬一茬男孩子的呼聲,才好奇地擡頭看了下舞台。

跟著,視線便再沒從台上下去。

秦見月余光裏是出神的鐘楊,耳邊是熱烈掌聲,眼前是旋轉不停的少女。

秦見月在那時莫名欣慰地笑了起來,她想,不枉這支舞是想跳給他看的初心。

這麽久過去,一切都能重疊上。時光會讓很多東西變質,但它放過最潔凈的青春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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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晚才結束。錄完第一期節目,疲憊不堪。秦見月腰酸背痛,舒展一下筋骨,唱了太多遍,嗓子都冒煙了。她沒精打采地跟著孟貞和南鈺往外面走。在錄制場地的門口,遙遙就看見鐘楊在那站著。

夜已經黑了,他形單影只,難免顯得幾分寂寥。

“她已經走了。”秦見月過去,好心提醒一句。

鐘楊聞聲,回眸看她,語調輕揚說:“等你呢,嫂子。”

“……”秦見月愣愣地眨巴眨巴眼睛。

見她錯愕,他問:“不是去夏家?”

“嗯嗯,去的。”秦見月想了想,納悶道,“你今天來就是接我過去嗎?”

鐘楊說:“順道。”他掂一下車鑰匙,往前走。

秦見月沖著老師揮了揮手,示意讓她們先走。用眼神送走孟貞和南鈺,而後快速跟上鐘楊的步伐。

“程榆禮說有人順路帶我過去,原來就是你呀。”

他笑了聲:“革命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

秦見月嘀咕一句:“我還想說要不要換件衣服呢。”

鐘楊偏頭打量她一番,秦見月穿了件淡紫色長裙,發尾在夜風中微揚,典雅裏有柔美。他說了句:“挺美的這不是?”

盡管聽起來幾分敷衍,秦見月還是信了他的話,心頭有種被誇獎的欣喜。不過她今天為了出行方便,穿的是雙運動鞋,看起來多有不雅。秦見月給程榆禮發條消息:能不能幫我帶雙鞋啊?

轉念,又怕他勞碌。她將字刪掉。

“坐前面吧。”鐘楊叫停了手已經搭在門把的秦見月。

她同意,上車後系上安全帶。

“你跟夏霽不是有矛盾嗎?我以為你不會去。”

哢噠一聲,扣緊。秦見月手卻頓住,因他這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脊背微不可察地繃緊。鐘楊說完,並無察覺地調整著被人碰歪的鏡子。見她久未吭聲,他看過來一眼:“我記錯了,不是你?”

秦見月抿了抿唇,淡道:“是的。”

一直以來,她用回憶做布景,上演一出出獨角戲,與自己鬥智鬥勇,五味雜陳,喜怒哀樂自己吞。

直到某天,這出戲裏誤闖進來一個觀眾。

這不再是她可以個人操控調度的一場戲。盡管他的參與屬於百分百的意外,但這一刻起,秦見月變得被動。

“是高中的事情,你還記得呢?”她問。

鐘楊微一沉吟,吐出四個字:“有點印象。”

秦見月勉力微笑:“嗯,我上一次說想感謝你,其實就是這件事。”

“謝我就不必了,過去這麽久了。”他看著前面開車,不鹹不淡地開口說,“你倒是比我想象的大方一點。”

秦見月擱在膝頭的指緊緊蜷起,語氣卻輕柔:“因為她不記得我了。”

鐘楊說:“正常,她得罪人多,挨一巴掌都不算什麽了。”

她低著頭,輕輕“嗯”了一聲。

“程榆禮呢?”

她一愣:“……什麽。”

“沒告訴他?”

“……”

他輕哂:“你也真是能憋。”

秦見月想了想,說:“就是覺得,沒有說的必要吧。你也說了都過去了。我們幾乎不談論過去。”

她話音剛落,車開到前面紅綠燈路口,霍然一輛跑車嗡一聲飛馳而過,鐘楊為了避讓,下意識踩了急刹。

這下好,跟在後面的轎車砰一下追上來,頃刻要把車子撞得四分五裂的震感。鐘楊罵了句臟話,旋即推門下車。

秦見月驚魂未定,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她看著車窗裏映出的邁巴赫,微微一怔。

下車交涉的人是阿賓,誰也沒開錯,但阿賓忙訕笑起來:“哎呀是鐘先生。”

鐘楊的怒火一下被澆滅,原來是老熟人。他徑直走到後面,敲敲後車窗,戲謔道:“什麽態度?下車賠錢。”

車窗被慢悠悠降下,程榆禮看著他笑得輕淡,他還沒開口揶揄,另一邊的女人已經氣勢洶洶下來,夏霽湊到鐘楊的車前,指指點點說:“不就一破奔馳嗎?能值多少錢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