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3頁)

“一天了。都沒吃東西。”

“好辛苦。”秦見月把順路買的荔枝帶到廚房去沖洗,“演唱會什麽時候?”

齊羽恬說:“下個月,快了。你會去嗎?”

秦見月想了想:“去不了,我要上班。”

“啊,掃興。”齊羽恬把見月帶過來裝裙子的袋子隨便丟在墻角,累得攤在沙發上。

她抓了一顆盤子裏的荔枝,看著也跟著坐下的秦見月,有話要說的樣子。

秦見月問:“怎麽了?”

齊羽恬剝著水果,把臉挪開,問她一句:“你是不是去給鐘楊過生日啊?”

秦見月身子僵直了一下。

一陣明顯的錯愕被對方收入眼底,過後再想掩飾就顯得刻意了。

“我猜的,前幾天正好他生日嘛。”齊羽恬將手臂搭在見月的胳膊上,大度說,“沒事啊,這有什麽不能說的。”

“……嗯。”

她看著齊羽恬紅暈漸消的臉,她正自若地吃著荔枝。

齊羽恬挑一下眉,轉而問道:“欸,你跟程榆禮到底什麽情況?不跟我解釋一下?”

她不是不想說,只是不知道該怎麽和齊羽恬概括他們懸而未決的關系。

齊羽恬壞笑著說:“這叫什麽啊,拉高嶺之花下神壇?”

秦見月被她逗得笑了下,蜷著膝蓋坐在沙發上,手乖巧地搭在膝頭:“沒有的事。”

齊羽恬不再戲弄她,兩人坐在沙發上看了會兒網劇。看著看著,齊羽恬就累得倒在她身上。秦見月斂眸看著她的睫,有一年夏天,在體育課的時候。

齊羽恬也是這樣,從後面抱著見月,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視線穿過空曠的操場,落在很遠處的某一個身影上,拖著調子說:“見月,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

秦見月淡淡“嗯”了一聲,說:“我知道。”

齊羽恬抱了一會兒,又離開她,托著腮悶悶道:“你不知道,你不懂。”

不懂?她怎麽會不懂呢。

秦見月吮著勺子上的冰淇淋,默不作聲。

她們躺在草坪上,彼此沉默地看仰視狀態下像罩子形狀的天空。

那時覺得時間很漫長,如今回首,很多記憶被過濾掉。

還剩下什麽呢?天空、操場、少年,被濃烈耀眼的色彩塗成一副鮮艷的畫。畫中的一切統統都在改變,都在往前。

而無法被繪下的,那些年許許多多悶沉得無法言說的心事,仍然一如往昔。

秦見月晚上和齊羽恬一起睡,好久沒碰頭的高中同學聚在一起,就是沒完沒了地聊過去。聊到夜裏兩點,齊羽恬是個八卦小能手,提了很多秦見月早就淡忘的名字。雖然與她無關,但她安靜地聽完了那些八卦。

直到齊羽恬突然問出這麽一句:“對了,你還記得夏霽嗎?我聽說她回國發展了。你去給鐘楊過生日,她去沒?”

聽到這個名字,秦見月整個人被雷電擊中一樣,從心到身軀都免不了戰栗。一瞬間手心湧上擦不完的汗。

她吞咽一下口水,努力鎮定下來,說:“沒見到。”

齊羽恬手肘撐在枕頭上,看她說:“哦我忘了,你是不是不認識她啊?”

“我有點困了,睡覺吧。”

“好嘞,那我關燈了。”

“……嗯。”

又是一個睡不踏實的夜,秦見月沒有再夢到程榆禮,而是夢到一道久遠的聲音。

只是聲音,很刺耳,很尖銳。

她看不清那個女孩的樣子,因為她始終低著頭。

“長這麽醜也配喜歡阿禮啊?”

“快拿把鏡子給她照照。”

“做的什麽醜東西也敢送,人家給你眼神了嗎?”

“怎麽可能啊?這不扔地上了嗎?”

“笑死人了,臉皮怎麽這麽厚。”

沒完沒了的笑聲擠壓著她。

越來越沉,讓她快要無法喘息。不住深陷,溺入水中。

……

……

“秦見月!”齊羽恬喊了她足足一分鐘,才把秦見月叫醒,一臉不可思議,“我靠你做什麽夢了,怎麽還哭了?”

秦見月慌忙坐起來。

齊羽恬抽了幾張紙丟給她,“快擦一下,我給你煮了餃子。起來吃吧。”

秦見月“嗯”了一聲,“你吃什麽?”

齊羽恬要減肥,她說:“我吃黃瓜和雞蛋。”

“謝謝。”她說話聲音顫抖著,擦一擦眼角的淚漬,也擦一擦手心的汗。

一個夢魘,猶有余悸。

-

秦見月回到家裏,因為那個夢境魂不守舍,最終被執念催促著,她翻箱倒櫃找出來一件東西。

那是她的高中日記。

塵封多年的冊子重見天日,掀開一瞬,回憶翻滾撲面而來,酸澀跟痛楚再一次變得鮮活。它們從未走遠,重重壓迫在她的身上。

最後的文字,是她以寫信的形式給他的留言。

只是,這一封留言,永遠不會被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