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沈靈舟抱著小灰狗,窩在菘藍懷裏,一路進了世子爺的院子。

兩個人每天進出,院裏所有的下人都已經得到過命令,不得阻攔。

二人一路順暢地到了屋子門口,菘藍不敢壞了世子爺院裏的規矩,把小姑娘放在地上,扶著她的肩膀柔聲說:“ 姑娘,您自己進去,菘藍就在門口等著您可好?”

沈靈舟乖乖點頭,抱著小灰狗,擡腳轉身進屋。

寧奕馳剛從外頭回來,眉宇間帶著些尚未散去的戾氣,這會兒剛把一身黑色外袍脫掉,從常山手裏接過一件往日慣常穿的月白色錦袍。

還來不及往身上套,一擡頭,就見小姑娘懷裏緊緊抱著小灰狗,紅腫著眼睛,抽抽噠噠地走了進來。

小姑娘的小肩膀一聳一聳,頭上的兩個小揪揪也跟著一聳一聳,奶呼呼的小臉蛋哭得通紅通紅,看上去可憐兮兮。

寧奕馳眉頭微蹙,但還是先轉過身去,手一揚,白色錦袍披在了身上,一邊系著腰帶給了常山一個眼神。

常山忙把那件黑色外袍團了團,捏在手裏轉身出門。路過是沈靈舟的時候,他把拿著黑袍的手背在身後,對小姑娘彎了彎腰:“沈姑娘來了。”

沈靈舟失魂落魄地沖常山點了點小腦袋。

常山有心問問小姑娘怎麽哭了,可看了一眼世子爺,拿著衣裳轉身出門,並未多話。

沈靈舟抽抽噎噎,蔫頭耷腦地走到了寧奕馳身後,乖乖站著,等他穿好衣裳。

片刻功夫,寧奕馳已經把月白錦袍穿好,面上又恢復了往日的溫文爾雅。

他轉身,這才低頭看向小姑娘,聲音溫潤:“怎麽了,小東西,哭什麽?”

剛才已經痛哭了一場,沈靈舟本來決定,到寧奕馳面前不哭的,她要好好跟他把事情的經過說清楚,讓他去查。

可一聽到那溫柔的問話聲,沈靈舟心裏委屈得不行,忍不住哇一聲又哭出來。

也顧不上眼淚把眼睛都糊住,把一直抱在懷裏的小灰狗,用兩只小胖手托著,送到寧奕馳面前:“哥哥,狗狗、狗狗死、死了!”

寧奕馳這才注意到小狗已經不動了,他蹙眉伸手,把小姑娘手上的小狗拿起來,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想到小姑娘這幾日連吃飯都要抱著那小灰狗,喜愛得不行,寧奕馳輕輕嘆了口氣。

俯身把小姑娘抱起來,走到榻上坐了,一只大手兜著小姑娘的後腦勺,用另外一只手在小姑娘哭得通紅的小臉蛋上輕輕擦了擦:“莫哭,回頭我再給你找一只一模一樣的。”

沈靈舟哭得更兇:“不要,舟、舟不要。”再一模一樣,也不是灰灰了。

“好,不要。”寧奕馳輕輕拍著小姑娘的後背,耐心地哄著:“跟哥哥說說,小狗是怎麽死的?”

沈靈舟想起正事,強行把哭憋回去,把小臉兒窩在寧奕馳的胸口,來回蹭了幾下把眼淚蹭沒,這才看著他說:“湯湯、藥藥翻,灰灰吃,死、死了。”

她敢百分之百地肯定,那碗雞湯,絕對有問題。現在不光是灰灰被藥死了的事兒,還涉及到有人想害老夫人。

自打知道小姑娘不傻之後,寧奕馳就發現,小姑娘幾乎從來沒有廢話。

現在小姑娘說湯,又說了藥,小狗還死了,寧奕馳稍微一琢磨,猜測是鄭夫人那邊的人,見不得小姑娘養這條小狗,故意拿藥毒死了。

沈靈舟見寧奕馳臉色發冷,但明顯還沒有完全領會她的意思,忍不住有些著急,伸著小手扳著他的臉:“哥哥,湯湯,祖母的!”

果然,一聽湯是寧老夫人的,寧奕馳的眉頭緊鎖,臉色陰沉,出聲喊道:“常山。”

常山應聲而入,臉色也不大好看:“世子爺,這府裏怕是要翻天,有人敢在老夫人的湯裏做手腳。”

剛才他出去,就被菘藍拉住。

菘藍怕小姑娘磕磕絆絆地和世子爺說不清楚,拉著常山把事情經過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地都說了一遍。

常山剛聽完,也顧不上處理手裏染了血跡的黑袍,正準備進門跟世子爺稟報,就聽見裏面在喊人,連忙走了進來,一五一十地把菘藍的話轉述清楚。

聽到常山絲毫不差地把當時的情況說出來,沈靈舟坐在寧奕馳腿上拼命點頭。

她家菘藍很能幹,全是所聞所見的客觀事實,沒有加上自己的主觀揣測。

寧奕馳和常山一樣,都是聰明人,一聽當時的情景,心中已然有了判斷。

寧奕馳臉色陰沉如水,聲音冰冷:“侯府的大門關上,立刻去給我查。”

“是!”常山神色一凜,拱了拱手,轉身就走。

沈靈舟看到常山攥著黑色衣裳的手染了紅色,正納悶想看仔細,可常山又把那只手挪到身前走了出去。

常山剛走到門口,寧奕馳又出聲喊住他,吩咐道:“老夫人院裏先安排人守著,但莫要驚動老夫人。”常山應是,出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