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提議

男人的力道很重,甚至可以說是瘋狂,他一味奪占,幾欲攫取她口中的所有空氣,碧蕪喘不過氣來,難受不已,眼角不自覺落下眼淚。

許是瞧見她哭了,譽王按在她手腕上的力松了松,碧蕪趁機掙脫出來,下一刻,毫不猶豫地揚起手臂往男人面上呼去。

“啪”的一聲脆響,在屋內顯得格外清晰,譽王止了動作,怔怔地看著她,碧蕪凝滯在半空的手亦微微顫著。

她一雙眸子濕漉漉的,朱唇略有些紅腫,胸口上下起伏得厲害,拼命喘息著。

若放在前世,她想也不敢想,會對眼前的男人做如此大不敬的事,可這一世不同了,她不再是對他卑躬屈膝的奴婢,而是正正經經的安國公府的姑娘。

縱然她是他的王妃又如何,婚前,他們便說好的,既只是表面夫妻,他便不能這般隨隨便便欺辱她。

碧蕪雙眸發澀,眼淚怎也止不住,她不管不顧,狠狠推開眼前的譽王,從榻上爬起來,小跑著出了屋。

坐在床榻上的譽王,眼看著那個倉皇逃跑的倩影消失,再垂首時,眸底卻是一片清明,哪還有絲毫醉意。他擡起手臂壓在額上,低嘆了口氣,面上流露出幾分煩躁和懊惱。

生了這樣的事,碧蕪哪還敢繼續待在主屋,命銀鈴銀鉤收拾了東廂,草草將就了一夜。

第二日,譽王天不亮就上朝去了,碧蕪待旭兒睡醒喝了乳水,又在蕭老夫人那兒坐了一會兒,才乘馬車回了譽王府。

自那夜後,譽王再未來雨霖苑留宿過,錢嬤嬤不明所以,後來才在銀鈴那廂聽說,安國公府那夜,他們王妃也不知怎的,似乎與王爺鬧了別扭。

錢嬤嬤也不敢直接問,只旁敲側擊笑著對碧蕪道,王爺最近倒是有些忙,竟也不常來王妃這兒了。

對於錢嬤嬤所想,碧蕪心知肚明,只笑了笑道:“王爺忙些說明陛下重用,也算是好事。”

見碧蕪面上沒絲毫異樣,錢嬤嬤也只當自己想多了,便沒再問。

不過,譽王也不是全然不來,只是她不曉得罷了,負責守夜的小漣告訴她,譽王常是在深夜來,但或是怕打擾她歇息,總是稍稍坐一會兒便走。

碧蕪倒慶幸沒與他碰面,那日的事著實太尷尬,她也不知該說些什麽,若讓她賠罪,她實在說不出口,因她覺得那日並非她有錯在先,但若不賠罪,她打了譽王,終究是僭越了。

然不管她愁不愁,這日子也還是一日日地過。

前太子妃孫氏一案,很快便有了結果。

這個結果多少有些出人意料。

畢竟事兒已經過去了三年,不少線索都已是無跡可尋,刑部便只能依著那宮婢的證詞,先尋上了當年負責給孫氏接生的沈太醫。

沈太醫直喊冤枉,說他當年開的藥方和用的藥材都一一登記在案,保存在太醫院中,完全可以去查,裏面根本沒有紅花,他縱然再糊塗,也不會給產婦開這味催命的藥。

刑部調出當年的冊籍,恰如沈太醫所說,藥方上確實沒有紅花這一味藥材。太醫院若要用藥,不論多少,都得登記在案,且每晚都會專人查點剩下的藥材,看看可有缺漏,因而沒那麽容易從中偷取調換。

若真與太醫院無關,那有嫌隙的便是途中經手過這些藥材的人了。

據那宮婢所言,她拿到的藥材是東宮大太監華祿親手交給她的。事情轉而查到華祿頭上,華祿自是不可能會認。

他反倒是回想起與那宮婢的過往,直言他曾因這丫頭手腳不幹凈而當著眾人的面重懲過她。她怕不是對此事耿耿於懷,才杜撰出這樁事欲陷害他。

刑部自不敢招惹這位太子身邊的紅人,生怕轉而惹怒了太子。畢竟他是太子的貼身內侍,懷疑他,便等於在懷疑太子,可太子怎麽可能會害太子妃呢,整個東宮都知道,太子與前太子妃孫氏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孫氏死後,太子更是閉門不出,哀慟不已,對太子妃之情深,天地可鑒。

於是,刑部便循著華祿的話,將那小宮婢抓去,嚴刑拷打之下終是讓她招了供,承認自己確實是對華裕懷恨在心,才編造出這樁子虛烏有之事,試圖讓他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這樁案子到此便草草結了案,小宮婢以誣陷他人,制造恐慌等罪名被判以斬首,死後無人收屍,身首異處被丟去了亂葬崗供鳥獸啃食。

碧蕪聽聞此事後,唇間只露出淡淡的嘲諷,這結果,只怕多數人都覺得滿意,比如刑部,比如大理寺,比如太子,比如永安帝。

在位十余年,永安帝雖算不上什麽千古明君,可能坐在這個位置上的定也不是什麽太過庸碌之輩。

興許在刑部查到太子妃之死或與太子身邊的華裕有關時,永安帝便察覺了幾分,於是暗暗授意刑部以對太子有利的方向去了結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