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第2/3頁)

馮如月連忙安撫:“陛下莫急,臣妾已命人將南巡時服侍您的侍從都抓起來拷問了,刺客跑不了。”

柳竹秋瞄一眼春梨,春梨隨即請求馮如月:“娘娘,上午臣妾去清點陛下南巡時帶回的行李,發現少了幾十箱東西,想是被他們藏匿了。臣妾壓不住那些人,還請您去審審他們。”

馮如月跟她走了,屋裏只剩下柳竹秋。

朱昀曦瞧出古怪,問:“是不是你讓春梨支走皇後的?有什麽話想單獨跟我說?”

柳竹秋點點頭,取出春梨代他保管的串珠。

“陛下,春梨說您南巡期間每天都戴著這串佛珠。”

朱昀曦看看斷線的串珠,狐疑點頭。

這是後妃們聯名送他的,他感念她們的心意,自出發之日起隨身佩戴,一直珍而重之。日前病得半死不活,見珠線斷裂還擔心弄丟了,叮囑春梨收藏。

依據剛才皇後奏報的情形,再結合柳竹秋的話語神情,他被迫正視可怖的假設。

“毒是下在這佛珠裏的?”

柳竹秋謹慎道:“臣女只是懷疑,若您允許臣女這便動手檢驗。”

得到朱昀曦同意,她命人取來石臼將沉水珠舂成粉末,加水煮沸濾去渣滓,再叫人捉來兩只鴨子,灌它們吃下汁液,稍後鴨子雙雙斃命。

刺客的投毒手法暴露無遺,這些沉水珠子經過毒液浸泡,長期貼身佩戴,毒素滲入堆積便會致病。

當年慶德帝就是這樣遇害的,朱昀曦吸取教訓,平時飲食只用金銀器皿,服裝寢具等日用品都經過嚴格檢查,結果依然難逃覆轍。

一切似乎是命數。

並且,兇手還是他的妻妾。

柳竹秋先替馮如月辯護:“這次皇後娘娘護駕最勤,功勞最大,您病危時她心急如焚,其情義絕難偽裝,肯定對此毫不知情。”

朱昀曦努力穩定心神,答應她會保持冷靜。

不一會兒馮如月和春梨都回來了,柳竹秋退到帳外,以眼神和簡單的手勢向春梨示意。

春梨得知串珠真有問題,警惕地盯著馮如月,想跟她步入帳幔,被柳竹秋悄悄制止。

馮如月渾然不覺,溫柔地關心丈夫:“陛下剛好了些,不能勞神,再躺下睡會兒吧。”

朱昀曦不知該以何種表情面對她,委婉已無必要,幹脆直截了當道:“梓潼可還記得朕南巡時你和嬪妃們送了朕一條多寶沉水佛珠?朕這幾個月總戴著它,一天也沒落下。”

馮如月非常感動:“陛下如此厚愛,是臣妾和眾妃的福氣。”

朱昀曦緩緩擡眼看著她,自嘲:“若朕告訴你,毒害朕的正是這串佛珠,你還會這麽認為嗎?”

轟雷掣電貫穿馮如月身心,表情魂魄都扭曲了。

朱昀曦呼喚柳竹秋,讓她說明情況。

柳竹秋接下他扔過來的包袱,隔著帳幔盡量以和緩的語氣講述,說完立馬喂馮如月吃定心丸。

“陛下知道娘娘是無辜的,只想問那串珠出自誰手。”

馮如月惶悚道:“臣妾記得當日莊妃和齊妃說珠串是她倆一起找材料動手串制的,難道是她們下的毒?”

她又驚又怒又氣又怕,急於審問二妃。

朱昀曦出聲阻攔:“別去。”

他用力過猛,登時承受不住地劇烈咳嗽。

馮如月趕忙上去拍撫,丈夫卻側身回避,這份不情願裏明顯包含嫌棄。

“禮物是你帶頭送的,朕若追查,你如何逃得過幹系?那兩個賤人……也許她們也不知情,但背後的奸黨一定精心算計好了才拉你做掩護。”

他若投鼠忌器,案子便無從查起。若蘭艾同焚,就必須犧牲皇後。

馮如月不能生育,朱昀曦還不離不棄,被外界譽為帝後情深。奸黨想是以為皇帝深愛發妻,用皇後擋箭他便無可奈何。

他們想錯,卻沒猜錯。

朱昀曦是準備生吞黃連,借此向馮如月交涉:“此事朕不追究,等過一陣子你就主動呈表退位吧。朕另賜你貴妃封號,待遇仍依前例。”

柳竹秋驚訝,欲近前勸說,春梨搶先拽住,搖頭暗示她莫要介入。

柳竹秋冷靜下來,想先聽聽朱昀曦的理由。

此時馮如月仿佛巨浪打碎的浮萍,被卷入漆黑的水底。耳聽丈夫用輕柔的語調說著無情的道白。

“有個念頭朕存了很久,當初你我婚配就是個錯誤。你單純仁懦,至今仍適應不了皇宮裏的生活,難當皇後重責。同樣的,朕也不適合做你的丈夫,給不了你需要的知心呵護。假如可能,朕真想送你出宮,給你找個般配的丈夫,可惜這都是妄想……朕護了你這麽久,已經累了,相信你比朕更累,繼續待在皇後的位置上對我們都沒好處。”

聽完朱昀曦的話,柳竹秋竟無法指責他。皇後是株純潔的嬌花,險惡宮廷不停摧殘著她,早日從是非裏抽身確系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