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第2/3頁)

太後滿含怒火的眼眶驀地濕潤,深刻領會到什麽是“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長嘆一聲道:“罷了,你救駕有功,些許小錯可以免罰。”

朱昀曦等人欣然解憂,柳竹秋謝恩時請奏:“請太後讓太子殿下登帝座,接受眾臣朝拜。”

許太後點點頭,向朱昀曦招手。

朱昀曦壓制著劇烈起伏的心潮穩步登上禦台,姿態莊重地在那張代表至高權力的龍椅上落座。

初次觀賞到這個位置所獨有的風景,他仿佛登臨險峰,遠有無垠憧憬,下垂萬丈深淵,心中交織著歡喜、迷茫和恐慌。

百官三跪九叩參拜新帝,震耳的山呼聲震動屋宇。

柳竹秋跟隨眾人行禮,不可回避地感到一股若有所失的悵然。此後台上那人就是只可仰視的帝王了。

朱昀曦不忍先帝名譽受損,秘令知情者緘口,將謀反的罪行盡數扣在朱昀曤身上,褫奪其封號,廢為庶人。其妻薄氏賜自盡,他們年僅周歲的幼子被送往鳳陽皇陵禁錮,搜捕誅殺手下亂黨一千七百八十一人。

再說章皇後,自慶德帝駕崩之日起她便被關進坤寧宮的東暖閣,只由兩名朱昀曦親自挑選的女官看守。

坤寧宮其余宮人不加詳查,全部因新帝“寧可錯殺,不可縱漏”的標準獲罪身死。

偌大的宮殿一夜間死氣沉沉,猶如鬼屋,時時回蕩起皇後淒厲的嚎叫和哭喊聲。

錦衣衛抓獲黃羽等道士,經審問那紫砂壺是章皇後通過行賄手段騙他進獻給慶德帝的。

朱昀曦不聽狡辯,統統押往菜市口淩遲碎屍,搗毀其名下道觀,一時天下崇道之風驟減。

數日後先帝的守靈儀式接近尾聲,朱昀曦該率群臣去祭拜天壇、太廟,舉行正式的登基儀式了。

出發前晚他身著皇帝冕服來到陰暗空曠的坤寧宮,在東暖閣見到蓬頭垢面的章皇後。

雙方早已不認母子情分,只是勝者在提審階下囚。

章皇後看到朱昀曦的裝束就知他是來耀威的,蔑笑:“你父的大殮還沒過,你就急著穿上龍袍,果真是都人②之子,人賤骨頭輕。”

朱昀曦冷嗤:“我怕你沒機會再看到我當皇帝的樣子,特意提前穿來給你瞧瞧,好叫你徹底死心。”

“你想殺了我?”

“不,你做了那麽多壞事,害死我那麽多親人,我不會輕易放過你。”

章皇後已不懼怕任何威脅,仰頭狂笑:“你再恨我也只能認我做生母,等我死了還得年年定時給我磕頭上供。”

朱昀曦握拳忍住惡心,冷靜發問:“你恨我和其他人我都能理解,只一點不明白,父皇對你那麽好,你怎麽忍心對他下毒手?”

他想對方至少會表現出一點心虛,不料章皇後笑得更放肆,由衷嫌惡道:“他對我好嗎?你以為他的皇位是誰幫他搶到手的?比起我當年為他付出的,他後來的所作所為都算恩將仇報!”

朱昀曦憤怒:“父皇給你和章家的恩寵遠遠超出你應得的,是你貪得無厭,一味縱容外戚作惡,他才會對你日漸失望!”

“我應得的?哈哈哈,真要掐斤論兩算賬,你們朱家的江山都該歸我。我冒著生命危險救過你父皇無數次,靠我的智謀膽略他才能登上並坐穩皇帝寶座。他得勢前賭咒發誓要跟我平分天下,後來只因我娘家多拿了一點好處就翻臉不認賬,把這一切說成對我的恩賞,憑什麽!?”

章皇後面目逐漸猙獰,沖動地手指朱昀曦。她的指甲全部斷裂,又黑又臟,是連日瘋狂抓撓的造成的。

此刻她再度狂躁嗔斥:“你們父子都一個德性,背信棄義,過河拆橋,今後注定落得相同下場。不信等著瞧,柳竹秋不久就會看穿你的本性,然後狠狠報復你。我雖然很恨那丫頭,但不得不說她像極了年輕時的我。”

詛咒般的預言連同她惡毒的笑聲幾乎扯斷朱昀曦的神經,心裏越否定越著魔似的在意,恨怒瞵耽手舞足蹈的女人,不久如願看到她四肢痙攣地跌癱倒地。

他嘴角刻毒上揚,走近兩步,觀察皇後口鼻歪斜,痛苦掙紮的慘狀。

“你這幾天是不是經常出現這種症狀?”

章皇後唯一還聽使喚的眼珠驚怒地轉向他。

朱昀曦笑如毒花艷麗:“我讓那兩個嬤嬤在你的飲食裏加了點作料,以後你發病的間隙會越來越短,時間會越拖越長,直到周身癱瘓,變成盲聾暗啞的活死人。等到了那個時候,我再把你裝進棺材,送進陵墓交給父皇發落。”

他花了不少心思配制這一奇毒,力求加倍討還這惡婦施加在父皇身上的痛苦。

說完昂首斂色,高傲俯視任其□□的失敗者,換一把刀宰割她。

“朕的生母還活著,朕已派人去迎接她,今後她會代替你享受太後的尊榮。現在知道朕為什麽會穿成這樣來看你了吧?大明的新皇帝不是你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