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第2/3頁)

只是兒子女兒回來還好,蕭其臻也跟了來,事情就不簡單了。

蕭其臻向柳竹秋發過誓會替她承受一切沖擊,率先敬告柳邦彥:“柳大人,我向娶令千金為妻,方才已在宮裏奏請陛下賜婚,怎料陛下突發痼疾,沒能當場準奏。但我看聖意是傾向我的,待陛下龍體稍安,定會成全我們。”

柳邦彥魂飛魄散,範慧娘也軟倒在地,柳竹秋和三哥一人搶救一個,蕭其臻無措地跪下來向二老告罪。

柳邦彥重捶胸口打通氣管,急問柳堯章:“他請奏時太子在場嗎?”

柳堯章憂惱點頭,柳邦彥又氣又怕指著蕭其臻:“蕭載馳,你這是要害死我們全家啊!”

柳竹秋已決定與蕭其臻執手,不能把壓力都丟給他,端然發話:“蕭大人事先征求過我的意見,我願意嫁給他。適才在殿上陛下問我對這門親事有何看法,我也表示贊同了。”

霹靂一道比一道猛,柳邦彥沖女兒幹瞪眼。

範慧娘還能憑著母親的意志質問:“阿秋,你已是太子殿下的人了,當著殿下的面接受其他男人求婚,這是背夫叛主啊!”

柳竹秋火冒三丈:“我從未答應做他的妻妾,是他失言在先,暗中計劃納我為妃,我不嫁給蕭大人就會失去自由。”

自願住在籠子裏的人不明白自由的價值,柳邦彥認為女兒在鉆牛角尖,大禍臨頭只顧保命,爬上前勸說:“你若怕朝廷撤了我和哥哥們的官職,那大可不必如此。胳膊扭不過大腿,天意要我們柳家做外戚,我們也只好認命。”

柳竹秋嚴肅申辯:“我不是為你們,是為我自己。你們做了國丈國舅照樣逍遙快活,只我必須一輩子困在深宮裏,苦樂都不得自主。你們能心安理得,我卻寧死不從!”

柳邦彥氣急無奈,哭喪著捶地吼叫:“你以為這事能這麽算了?陛下的病總不見好,興許過不了多久太子就會登基,到時清算叛逆,我們這些人都別想活!”

柳堯章抱著僥幸安慰:“老爺也別太悲觀,季瑤功勞卓著,還數次救過太子性命,我想殿下再生氣也不至於恩將仇報要我們全家老小的命吧。”

範慧娘跟著慰人慰己:“對對,沒有阿秋,他早死八百回了,太子都做不穩還能當皇帝?真幹出忘恩負義的事就是個昏君。”

柳邦彥暴怒喝止:“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麽?這裏輪不到你插嘴!”

柳竹秋凜然駁斥:“太太說得沒錯,太子還不算昏庸殘暴,只要我嫁了人,他便無可奈何,日子久了自會作罷。”

蕭其臻不願他們親子失和,忙說:“柳大人,事情才剛開頭,請您別總往壞處想。太子殿下善於權衡利弊,想來不會感情用事。他稍後定會來找我和令千金,情況如何屆時自見分曉。這之前還請二老寬心處之。”

著急上火全然無用,柳竹秋盡到傳話義務,不願體量父親,安撫住繼母和三哥,坐著蕭其臻的車返回小院。

路上蕭其臻看她憂形於色,並非她口說的那麽淡定,送她進屋後猶豫著跟進去。

“我們能談談嗎?”

他捅破了天卻直到此刻才流露忐忑,柳竹秋知道是出於對她的歉意,含笑點了點頭。

蕭其臻慚愧道:“對不起,我是不是太魯莽了?”

她莞爾:“有一點,不過辦法確實事半功倍。”

“……你害怕嗎?”

“到了這一步怕也沒用,能盡早做個了結也好。”

“你……真打算跟太子了斷?”

蕭其臻溫柔凝視柳竹秋,成功看穿她努力藏匿的心事。

“如果你放不下,以後可以繼續侍奉他。”

柳竹秋一驚非小,這男人芒寒色正,絕不是甘做綠毛龜的窩囊廢,怎會容忍老婆偷人?

蕭其臻認真道:“我對你的傾慕不止兒女之私,更多是佩服你的才幹和志向,想為你保駕護航,助你伸張理想,並不想占有你,讓你服從我的意志。你多次舍命救護太子,我早看出你真心愛戀他,他對你也稱得上多情,只是雙方立場不同,讓你們生了嫌隙。如果能解決你的顧慮,又打消他對你的貪念,大概還能挽救你們之間的情義。”

柳竹秋不得不承認自家見識太淺。像陳尚志那種需要依附她的懵懂少年,甘當陪襯還可以理解。蕭其臻這樣名望、權力、家世、地位都高居人上的成熟男子也有此想法就很玄妙了。

我沒勾引迷惑過他,他這卑微的獻身精神是從哪兒來的?

“蕭大人……你既心悅我,知道我心裏還裝著太子,就不吃醋嗎?”

蕭其臻苦笑:“我當然很嫉妒,但更希望你快樂,只要最後與你白頭偕老的人是我就滿足了。”

“你這樣……是不是太委屈了。”

“當年趙士程明知夫人唐琬與放翁舊情難舍,仍毫不介懷,還安排他二人相見。我不敢說自己有趙士程的風度,但用情之深已與他仿佛。你可以當我是一間能擋風遮雨,來去自由的屋子,我保證永遠不會給房門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