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第3/4頁)

蕭其臻說:“對不起,我暫時不能說,但請相信我有絕對把握能實現它。如果你同意,我就去做。”

柳竹秋的聰明罕見地不夠用了,想不到他的套路,猶疑道:“蕭大人,如果因此讓你遭遇危險,我會內疚一生的。”

蕭其臻受到鼓舞,篤定微笑:“如果錯過你,我也會後悔一輩子。”

他的決心讓柳竹秋啞口無言,當前她急需有夫之婦的身份來擺脫進宮為妃的厄運,客觀評價真沒有比蕭其臻更適當的選擇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心悅他,但能肯定若結為夫婦,他們會相處得融洽和睦。

“……那請你先照你的想法做吧,我得看事態發展再做決定。”

蕭其臻為難:“我走出那一步,你就必須嫁給我了,不會因此後悔?”

“你想直接去我家提親?”

“差不多吧。”

“我爹膽小,絕不敢違逆太子把我許配他人。”

“我會讓他同意的。那讓我最後確認一次,排除這些外在因素,你本人願意嫁給我嗎?”

蕭其臻眼中閃爍著誠摯的火光,烤熱柳竹秋的臉皮。

這麽有情有義的男人,當然值得嫁。

她決定再賭一把,端正回答:“我願意。”

元旦將近,朱昀曦仍沒收到柳竹秋的音訊,她的家人想必知道她在哪兒,可都拒不相告。他又不能把他們抓起來審問,終日憂懼牽念,病情反復難愈。

慶德帝擔心兒子的身體,未再追究他縱放孕母的罪責,暗中派人搜捕,也沒有那三女的下落,懷疑朱昀曦有所隱瞞,卻不忍再行逼問。

陳維遠恐太子相思病重,悄悄去向莊世珍求助,說:“殿下日前受驚過度,心中塊壘遲遲難消。他以往最聽忠勇伯勸解,自從陛下下了禁令他便未再召見此人,眼下多半正念著他。您老可否行個方便,讓忠勇伯進宮見駕,為殿下開懷解郁。”

莊世珍應允,向慶德帝進言:“萬歲和太子殿下身子都欠安,年三十那晚可多宣年輕官員入宮守歲,取其旺氣驅散歲煞,以延尊者之壽。”

慶德帝準奏,著司禮監向京中四十歲以下,官階五品以上的朝官和勛戚傳旨,宣他們進宮共度除夕,溫霄寒也在名錄中。

柳竹秋這些日子都借住在蕭其臻的別館裏,收到瑞福送來的聖旨,本想稱病不去,蕭其臻卻興沖沖邀她參加,說本次除夕宮宴難得,不可錯過。

柳竹秋隱約感覺他另有企圖,當天換上朝服,坐著馬車來到皇城,隨受召官員入南熏殿見駕。

朱昀曦從前天皇帝下旨起便盼著她來,讓小宦在路上望風,聽說柳竹秋入宮了,急命轎輦趕到熙和門,裝出偶遇的樣子堵住她。

太子的轎輦來到,官員們都站定揖拜。

朱昀曦真想將礙事的人全部趕走,克制住激動,叫人落轎,下地走出幾步,借這幾步光景尋到那日思夜想的女人。

她正俯首拜禮,明知他步步靠近仍面色生硬。雪落到在她的睫毛上融成淚珠狀,眼神卻猶如鋼鐵,不含一絲感情。

朱昀曦心酸無比,恨不能拉住她的手大哭一場,屏住呼吸壓制顫音,問她:“忠勇伯,別來無恙?”

柳竹秋的恭敬不多不少:“謝殿下記掛,微臣一切安好。”

陳維遠見太子的手微微發顫,恐其當眾失態,忙上前提醒:“殿下,外面太冷,讓各位大人們去殿上說話吧。”

朱昀曦覺得今夜還長,有充裕時間向柳竹秋辯解,轉身回到轎內,起駕前往南熏殿。

他走後柳竹秋的呼吸才得以順暢。

剛才與朱昀曦近距離相對,聞到他熟悉的體香,感受到他哀怨的注視,她的心像被鐵爪攥住。

那日事發後朝廷中止大搜捕,城門的禁令也解除了,這表明朱昀曦如他們所願承擔了所有罪名。此後瑞福報稱雲杉數次來尋她,說太子因為她心疾發作,一度氣絕瀕死。

柳竹秋雖對此存疑,但聽說朱昀曦只急著見她,還保證不予處罰,就知道這場感情的戰役裏她取得了第一階段的勝利。

然而勝利未帶來涓滴喜悅,反而加劇痛苦。

愛恨交織好似腹背受敵,不管往哪個方向突圍都會造成犧牲。

她曾浴血奮戰,在刀山火海中搶救朱昀曦,用身體做盾牌保他平安無恙,如今卻要親手切割他的心,並且那顆心還是他自願奉上的……

她怎麽可能不痛?

除夕宴上柏葉浮綠酒,椒花逐頌來。銀燭照玉盞,次第結春光。

君臣相互拜祝,觥籌交錯,大嚼大飲。

慶德帝久困病中,身子雖依舊虛乏,當此熱鬧氣氛情緒也十分明朗,除讓太監代其飲酒外,大臣們上前祝拜他都會怡然接受。

柳竹秋坐在會場一角略顯沉悶,從入場起朱昀曦的視線就如套馬繩時時拋向她。知他心中難過,她實在不忍心在他跟前表演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