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第3/4頁)

蕭其臻吃驚:“小姐為何會這麽想?”

柳竹秋分析事件疑點,困惑更多了。

“大人也不知情,這事就真的太奇怪了。”

蕭其臻說:“陛下非常重視此案,相信會嚴厲徹查,我們仔細留意,暫時先觀望一陣吧。”

柳竹秋贊同,讓他保持戒備,別被歹人鉆空子。

蕭其臻想聊點輕松話題幫她緩解緊張,說起她借房給陳家人的事。

柳竹秋知道他常和陳良機打交道,便向他打聽陳尚志。

提到那傻少爺蕭其臻也惋惜:“裕哥的父親是我的年兄,若還健在該是陳閣老的臂膀了。”

“他是怎麽過世的?”

“那年和他幾個兄弟去山裏打獵,著了急驚風,運回家時已不行了。”

“那確實挺可惜的,聽說裕哥是發高燒變傻的,他生病前是什麽樣子?”

“以前挺聰明的,他父母都飽讀詩書,很早就給孩子啟蒙。我那會兒去他家做客,還教他背過《石鼓文》和《韓碑》,他跟著念了數遍就能全文背誦,當時還只四五歲光景。”

那兩首長詩對幼兒來說佶屈晦澀,四五歲便能全文背誦算得上神童了,淪為癡呆可謂命運多舛。

蕭其臻見她凝神沉思,猜測中觸動隱衷,遲疑道:“你應該發現了吧,那孩子長得很像太子殿下。”

柳竹秋笑道:“沒錯,剛見面時我真嚇了一跳,他若不傻,給殿下做替身想必也能獲重用。”

蕭其臻先入為主,覺得她提起朱昀曦時笑容格外溫柔,心裏不是滋味,又怨自己沒資格嫉妒,怕藏不住失落,忙找借口告辭了。

柳竹秋去內宅和文小青說了會兒話,身子有些疲乏,上床歪了一會兒。

下午,丫鬟來報:“柳翰林派人來看望您,管家請她去外書房候著了。”

柳竹秋來到書房,等在那兒的人竟是蔣少芬。

她立即打發走其他人,拉住久別的親人歡笑:“我正惦記著派人去請你呢,這些天家裏還好嗎?老爺昨天回去以後沒怎麽樣吧?”

蔣少芬含笑搖頭:“我來就想跟你說老爺的事,你可知昨晚蓬萊館的刺客是我應他的要求請去的。”

柳竹秋疑在夢中,使勁定一定神,催問詳情。

柳邦彥擔心閹黨暗害她,想來個以假亂真,讓蔣少芬邀請江湖朋友假扮刺客,在工部部會上襲擊柳竹秋。

有眾多官員作證,不但案件可信度高,還能擴大影響力,讓皇帝相信溫霄寒的仇家將對其不利,促使他懷疑唐振奇等人是主謀,這樣便可對閹黨形成威懾。

柳竹秋千算萬算都沒想到膽小保守的父親會是幕後主使。

他那樣嫌棄責怪我,見我有難又不惜行險救護,看來還是認我這個女兒的。

親情像雜草,不管經受多少摧折踐踏,稍微獲得一點春風雨露,深植土壤的根須又會煥發出蓬勃生機。

柳竹秋情不自禁露笑:“老爺做出這樣的事,晚上睡得著嗎?”

蔣少芬一眼看出她口是心非,內心極為矛盾。

來日舊事重提,小姐對父親的這份深情將對她造成雙重傷害。

柳竹秋感謝柳邦彥的用心,但認為他這個計策後患多多,說:“陛下下旨嚴查此案,蓬萊館的掌櫃夥計無辜被捕,張廠公和張同知都擔著幹系,不能因為我讓這些人受害啊。”

蔣少芬讓她放心:“我們已安排好善後事宜,這兩天就實施。老爺怕露餡,本不讓我告訴你,但我想你應該知道。”

以她的立場考慮,隱瞞真相就不會讓柳竹秋對柳邦彥改觀,然而她習慣全心為柳竹秋著想,不忍因一己之私擺布利用她,仍舊忠實履行了守護之職。

柳竹秋讓她帶些禮物給家裏人,並轉告柳堯章近期內別來探望,免得頻繁往來被壞人盯上。

之後的兩天她閉門讀書,靜觀風雲變化,第三天下午張魯生上門通報案情進展。

“昨晚捕快在南海子村發現那三個刺客的蹤影,錦衣衛和東廠還有順天府各派了許多人前去捉拿,將那三人圍困在一座木屋裏。賊人們情知逃不掉便縱火自焚,整座屋子都燒毀了。火熄滅後,在廢墟裏找到三具焦屍,看身形就是那夥刺客……”

柳竹秋估計蔣媽和朋友們在偷梁換柱,淡定道:“刺客已死,那蓬萊館的人將如何處置?”

張魯生說:“蓬萊館的掌櫃有後台,底下人的來歷也都清白,陛下今早已下旨釋放。內官來傳旨時還叫我催他們早些開張呢。”

蓬萊館是京官們固定的聚會場所之一,歇業後給這些官老爺們造成極大不便,自有一些大人物出來做保護傘。

柳竹秋想柳邦彥定是慮著這層才選在那裏行事,可見她這老爹世事洞明,人情練達,因膽小畏事才處處韜晦。

子曰:“君子道者三,我無能焉: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