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二天是照舊的義務勞動。

祁凜沈歸京:疲憊厭煩打卡上班小黃鴨.jpg

聽著不遠處教學樓的讀書聲, 兩個少年靠在窗台吃著早點,祁凜咬了一口栗子面包,一雙長腿晃蕩著, 模樣瞧著百無聊賴。

“所以我們什麽時候能上課。”沈歸京困倦地打了個哈欠。

“我怎麽知道。”他說。

風忽然吹起來。

窗外,樹枝頭的小麻雀啁啾一聲,撲棱幾下翅膀,再輕輕巧巧地落在他的背包上,輕快地跳了跳,歪歪腦袋,用小爪子踢了一下落在上面的一串小紫藤花穗。

“奇了怪了,今年好熱,十月份都這樣。”

躁動。

少年心煩不已地擡起頭,視線隨意看去,學校栽種的山茶花開的太慢,向陽的開敗了,陰面的花叢還有好多剛剛結花苞,眼前空蕩蕩的巨大露台上, 隱約傳來紫藤蘿那濃郁逼人的香味。

祁凜動了動眼睫,驀然想起了什麽。

那個小麻煩精丫頭。

——她好像經常在紫藤蘿架子下面走, 因而烏黑的發尾總是染上一點淡淡的香氣, 上課的時候,那縷漆黑的發絲隨著女孩的身體一擺一擺, 他總是會被晃神。

將指尖按住那讓他晃神的家夥的一縷頭發,輕輕一拽,他捏了捏, 很驚奇地發現觸感不錯。

少女好像扯痛了, 她猛地看過來, 被打擾到一般:“祁凜你是不是有大病——”她眉眼間是儼然生了氣的神情,然後女孩伸腳,狠狠踢一下他的桌子。

下一秒她就被氣到冒煙的禿頂老頭叫起來回答問題。

友枝自然不知道他在講哪道題,支支吾吾半天,結果挨了頓批,坐下時眼底裏淚汪汪的,也不知氣得還是羞的。

然後就一整天沒搭理他。

沈歸京聞言,哈哈大笑:“你怎麽老欺負人家?她跟你做前後桌,可真是倒大黴了。”

祁凜靠在露台上搭著腿,聞言混不吝地笑:“爺樂意。”他揚起手,忽然壞心思地揪了一下身旁小鳥的羽尾。

小麻雀嚇得“啾咕”了一聲,氣鼓鼓地在他書包上狠狠蹦了蹦,啄他手指一下,然後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祁凜托著下巴看它飛上樹梢,左右跳著,忽然感覺到一陣幻視,他覺得那只小麻雀,好像被他惹毛了的友枝。

“祁凜,你又惹我!”

“煩死了!”

“語文作業,再拖我立刻鯊了你。”

那個麻煩精丫頭。

他輕輕勾了勾唇。

——

下午的自習課被用來打球。

受不了數學老頭的摧殘,友枝和高秋佳借著排球訓練的由頭偷偷溜出來,等訓練結束,兩人就溜達到籃球館躲陰涼偷懶,快樂摸魚。

室內籃球場上,新選拔/出來的校籃球隊成員們正在組織訓練,白熾燈照耀明亮,幾個男生在場上奔跑,傳球,很熱鬧。

高秋佳從座位上探出頭,拎著一個塑料袋遞給籃球場上的少年:“哥,給你帶的水和毛巾。”

高非接過,他站在球場上,抱臂驕傲得像只小公雞:“咱就是說,非常牛逼了。”

他說校籃球隊裏一共就兩波隊伍,十個位置,他們高二年級就占了五個。

友枝拿指頭這麽一數,不由得咋舌:祁凜沈歸京兩人無疑都入了選,而且高非朱列居然也都在。

還挺強的嘛。

還有一個是四班的體育委員。

然後……

她兀自盯住籃球場上那個耀眼高挑的丹鳳眼黑發少年。

他運球,閃避,上籃,扣球,落地,就像是一只靈活進攻的猛獸,倒退著走了兩步,撫著脖頸,姿態隨意又囂張,末了擡手打了個響指,黑壓壓的瞳仁裏灼灼發光,很是吸人眼球。

友枝細細地看著。

丹鳳眼,緋唇,斷眉,上次不知為何而來的傷口愈合了,在他眉角上留下一道淡淡的傷痕,看著野氣十足,眉眼陰鷙漂亮。

她凝思。

十七歲的祁凜,他身上充滿了戾氣、死亡、野蠻的氣息。

野蠻生長,狂妄不馴,陰晴不定。

友枝對他很感興趣——她不想掩飾這種情緒。

她見過他揍人,也見過他漫不經心的模樣,鞋子慢條斯理地踩在人的手上輕碾著,少年挑著細細的眉梢,冷漠囂張,又壞又薄情。

如果不了解裏面的內情,可能第一眼會覺得這是個無法無天的少年霸王。

可是這樣的人,卻會為弱勢的女孩子鳴不平,訓誡那些道德低下的垃圾渣滓。

會出手拯救一個被欺負無力還手的男生。

像是混亂中的善良。

又或者,邪惡裏的光。

……忍不住對他更感興趣了。

她想。

祁凜這個家夥,時常戾氣,看人的眼神很冷,惡劣又痞,而他身上那種混亂的赤誠,卻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所以之前搬東西時才會主動提出歇一歇,讓他見到她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