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友枝覺得祁凜真是個奇怪的壞家夥。

長一張人神共憤的俊臉,人卻又拽又傲,脾氣難以捉摸,有時他能主動和你聊兩句,等心情不好時,壓根一整天不帶理人,就差把“別惹老子”四個大字寫在臉上。

她書桌容易亂,教材和卷子相互疊著,幾節課下來,沒多久就容易找不到東西。

找著下節課要用的練習卷,她一邊和高秋佳閑聊,說之前在網上找了一篇古風曲譜的降調,哪天要彈來練練。

祁凜忽然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還會彈吉他啊?”

友枝沉默三秒:“……你看不起誰?”

他坐的離她近,她靠在椅子上,祁凜一說話,友枝的耳朵被少年磁性又懶洋洋的聲音包繞,她耳根一抖,猛地一轉頭,長而濃密的發尾輕輕擦過他眉眼。

打到了。

少年用指腹捂了下眼,“唔”了一聲,一雙丹鳳眼淡漠地瞅著她。

眼尾有點紅了,他隨意揉了揉眼窩。

友枝看著他,動了動唇,輕輕呐出一句抱歉。

他聽了,隨意支著下巴,目光在她書包上的一只電鋸小狗掛件上掃過,然後啟唇問:“你看《電鋸人》?”

友枝點頭:“嗯,你也喜歡看?”

少年不置可否,直了直身子,“畫風挺奇特的。”

“你戴的那個耳骨鏈……”她真的很想問是什麽款式。

祁凜掀了掀眼睫,表示疑惑:“?”

睫毛好長。

友枝有些不自然地側過視線,“……沒什麽。”

忽然教室裏有人發出“嗚哇”一聲,班裏開始變得鬧騰起來。

友枝一擡頭,四下環顧,看見一只胖嘟嘟的麻雀啾啾地跳過前面幾排的課桌,飛起來,落在前方的一處吊燈上面,跳來跳去。

它受了驚嚇似的,桌面上掉落好幾根羽毛。

她見狀,頓時訝異地站起來,周圍的同學也都圍到一起,有的拿著掃帚問,“它怎麽進來的?”

“剛才窗戶開著,我一拉窗簾它就撲騰起來了,嚇我一跳。”

有人拿掃帚輕輕碰了碰吊燈的燈管,麻雀啾咕一聲,又撲騰著翅膀,飛到了她這裏的燈管上。

“快把它放出去。”

靠墻的窗戶被打開,學生們前前後後忙活著,結果那小鳥怎麽弄都不下來,依舊繞在燈管上打轉。

“哎呀,趕不走。”

就這麽耽誤了十分鐘。

少年見狀“嘖”了一聲,把書本從臉龐上拿開,直起身子。

“椅子往前挪。”友枝的肩膀被人不耐煩地一點。

她不明其意,只得把自己的椅子往前推了推。

少年摘下耳機,把桌上的東西都清掉,然後眯著眼,看向頭頂的燈管。

祁凜踩著桌子一下子站起,他的手伸向吊燈上的麻雀。

不出十幾秒,他又利落地跳了下來。

他落地時的樣子像只靈巧的黑貓。

友枝訝異:“抓到了?”

他挑了挑眉,然後把手裏的那個小玩意拿給她看。

小麻雀安靜地蜷縮在他手心,動著小腦袋,褐色的小眼睛不停眨巴著。

他走過去開了窗戶,往外緩緩張開手掌心,於是那只麻雀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同學們散去。

做完這些,祁凜懶洋洋回到座位,把長腿大刺刺地搭在她椅子下的橫條上。

她發現搬不動椅子,不由得回頭看他一眼。

祁凜垂著眼簾,毫無自覺,繼續補覺。

不一會,她聽見後面傳來輕微的聲音,並沒有在意。

後來上課鈴響了,地理老師走進來,開始講課。

“今天講第三節 ,大氣環流……”

友枝總覺得這老師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還有人頻頻看著她偷笑。

友枝心裏覺得奇怪。

等到下課去洗手間,她才發現自己的頭發上被插了兩根小麻雀的羽毛,褐色的,正隨著風一擺一擺的。

周圍女生看著她偷偷笑,“萌萌的,好可愛。”

祁凜!!!

她大怒。

友枝沖出洗手間時,少年正從教室裏抱著籃球走出。

他擡手伸了個懶腰,望著窗外的白晝,神情很是閑散輕松。

嗯,今天的太陽,看著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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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歲的年紀躁動不已,鮮活的身體,仿佛需要無盡的給養,在教室裏坐了一上午,早晨因為沒胃口吃得少,友枝現在已經餓得發慌。

說到這她就又想到那個人。

他不愛交際,人又拽,可在食堂裏卻總有人給他讓位,每次友枝端著盤子四下找空著的位子時,一轉頭發現那人已經坐下吃了半刻鐘了。

而每次中午飯點一到,無數學生湧向食堂如同餓狼撲食,密密麻麻、前赴後繼。

要是碰上最後一節課的老師愛拖堂,那就是純純的災難片。

中午飯點,友枝被裹挾在人潮洶湧的幹飯大軍裏,幾乎被擠成相片,結果等祁凜和沈歸京兩尊大佛一出現,兩人不出幾分鐘就能在人滿為患的炒菜窗口打到想吃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