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過這人天天這樣白天睡覺,晚上他還睡得著嗎?

友枝這麽神遊天外地想。

嘶,牙痛。

口腔不舒服,她揉了揉腮幫子,把身子轉回去。

然後友枝拿起筆,和惱人的數學題做艱苦鬥爭。

地理課代表在發上午收上去的練習本,練就了隔空飛物的本事,把東西隔著幾排桌子飛來,卻沒扔穩,書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友枝撿起,發現這本是高秋佳的,剛把東西放到對方桌上,下一秒另一本又被橫飛過來在落她桌面上。

拿起一看,名字欄裏是龍飛鳳舞的兩個字:“祁凜”

友枝:?

她不由得看了一眼不遠處在發本子的同學,對方摸了摸脖子,朝她歉意地嘿嘿一笑:“太遠我不過去了,麻煩傳一下,見諒。”

無言,她轉頭,剛要把本子放到他桌上,一只手肘卻被什麽東西給懟到。

她低頭,就見祁凜還在桌上趴著,少年垂著眼瞼,沒看她,他隨意把一個本子塞到她這,“拿走,你的。”他這麽說著,聲音有些含糊,微睜的丹鳳眼裏透著一股濃烈的倦意。

“……”

友枝沒轍,從他指骨裏緩緩抽出自己的那本冊子,又把他的本子放進去,少年握住,手收回去,隨手塞進桌洞裏。

他倒頭睡下,長長的眼睫輕顫,呼吸聲輕而平穩。

……就這麽困啊。

她好奇地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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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枝在家構思參賽的油畫,先畫了幅小的,貼在畫板左上角,正調和顏料,友娜推門進來畫室拿東西,她有點羞恥地把那幅畫捂住。

“你在幹什麽?”友娜好奇。

“沒幹什麽……就畫畫啊。”她底氣不足地說,“媽,你快把門關上,打擾我了。”

等友娜走了,她才移開手掌,看了看。

畫中人的那雙漂亮的眼,幽深的像兩塊黑壓壓的磁石。

友枝看了一眼,下一秒單手捂住臉,有點羞恥,“為什麽畫了這個……”

可是,放棄不畫的話又很可惜。

畢竟,他這個人很切題。

友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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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凜這人瞧著很懶,友枝每次下課去飲水機接水,總能看到他趴在桌上閉目睡大覺。

自習課之前,課代表照例發著課後作業的卷子。

等數學卷子傳到友枝手裏,她一撚,才發現沒有下一張了。

她呼了一口氣,轉頭跟祁凜說:“我這沒有卷子了。”

少年勻長地呼吸一聲,鋒致的眉頭輕蹙著,聽到她說話,在課桌上轉了個姿勢,半晌,才含糊地應了一聲:“唔。”

友枝抿唇垂眸,瞧見他桌上已經摞了一沓空白卷子,是今天各科老師們布置的作業。

他沒動作。

“你不去拿卷子嗎?”

“……”

看來被當作耳旁風忽略了。

赤鋒中學的課後作業一向不少,自習課上,學生們大多都在奮筆疾書,生怕回家寫不完。

和眼前這人的懶散程度,簡直呈現鮮明對比。

友枝奇怪地聳肩,她轉頭,用疑惑眼神跟身邊的高秋佳交流:這人有哪天不在睡覺?這……這能考上大學嗎?

作為國內一向很低調佛系的直轄市之一,津北城的高考壓力其實並不算大,這也是她從帝都轉學回到自己故鄉的理由。

和那些高考大省相比,津北的高考學生總數較少,考試難度也相對適中。

但也並不是說,在這裏隨隨便便學個幾年就能上大學的……想考一本,也並不容易。

之前友枝常年奔赴各地參賽,經常跟學校請假,學習什麽基本靠自學和上網課,認學,悟性不錯,因此她的功課還也算過得去(除了數學),之前待過的學校是市級重點,如今的赤鋒中學也是。

所以有一點她不明白:既然當初他都有本事考上一所重點高中了,說明有不錯的學習基礎……所以為什麽現在還要這樣自暴自棄、放棄學業呢?

她驀然想起那天在巷子裏,少年揍人時,那張不馴服又帶著野氣的臉,還有那句輕飄飄而囂張至極的話。

——“精神病殺人不償命,真把你弄死,逢年過節還能給你燒把紙。”

……怎麽會這樣說自己。

友枝對此不太理解,也或許是她沒有經歷過這個少年的故事,不能窺曉他變成這樣的緣由。

但也真的是,有些可惜了。

——她這麽想著。

高秋佳聽完攤手,往後看了一眼,然後悄悄地跟她說:“我也不懂,他從高一時就這樣了。不過也不關我們的事,就別管啦,枝枝。”

她斂了斂睫毛,良久,輕輕點頭。

……確實,也沒必要管。

還是先管好自己吧。

第二節 自習課了,友枝拆開筆帽寫卷子。

台上的數學課代表在這時候忽然問班裏:“那個,大家還有誰沒卷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