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第3/4頁)

景昭卻沉默著不再開口了,她靜默良久只道:“沒有苦衷。是我覺得我們不合適,所以要與你解契,思年哥哥要怪就怪我吧,就是拿走我這條命也沒關系。”

沉思年好不容易浮上水面的心又忽然溺斃,他用一種似乎從未認識過她的眼神看著她。

她說她從未討厭過他,現在卻又說他們不合適,真把他當傻子一樣哄嗎?

為何不肯說出原因?她想維護誰?

沉思年一雙眼睛幾乎血紅,恨不得直接附了她身,探尋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不忍心傷害她。

沉思年蒼涼一笑,低沉的嗓音仿佛在人腦中回蕩,“景昭,從今往後,我只願與你,生生世世不復相見,你好自為之。”

沉思言說完,原本就虛無透明的身影就直接消散在室內,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景昭慌忙掀開床幔,赤腳踩在地上,聲色沙啞帶著哭腔,“思年哥哥!”

沒有人回應她,仿佛一切都是她的幻覺,只有沉睡之中的飛鳶突然驚醒,起身發現景昭後,連忙上前查看,“娘子這是怎麽了?怎麽鞋也不穿就自己下床了?是不是奴婢睡太沉了,娘子喚奴婢奴婢沒聽見?”

飛鳶正心中責備自己怎麽睡得那麽沉,連娘子喊人都沒聽見時,就在點了內室的燈之後發現她家娘子像是哭過,眼眶鼻頭都紅紅的一片。

她詫異的上前,心急詢問:“娘子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奴婢馬上去叫張醫士!”

“飛鳶!”景昭一把抓住要出去喚人的飛鳶,沙啞著嗓音說:“給本家傳話,讓張德明日一早來見我。”

張德是景昭院子裏的小廝,原是她母親撥給她的人,手腳利落,院子裏不缺人,知他馬術精湛,便給他安了個送信的差使。

過去與沉思年通信皆由他經手,最後一次也不例外。

可沉思年的意思卻好像是,張德殺了他?張德為什麽要這麽做?

張德第二日一早如約到了別莊,他以為娘子又是有什麽信想要他送,說起來娘子已是許久沒有讓他送過信了,不過若是送信,托人送回府上便是,怎麽還要他到這別莊來呢?

張德雖然心有疑慮,但是也沒有多想,徑直進了別莊,後又被管家帶到了青松院,原以為喪屍拜見娘子,誰知張德剛進去就被幾個壯漢擒住,五花大綁起來。

他被人帶到花廳,景昭端坐在上首,手裏捧著白玉茶盞,神色清淡的看著他,明明是一副柔弱的長相,可那不怒自威的氣勢卻像極了她娘景氏主母。

“說說吧!沉思年是不是你殺的?為什麽殺他?”景昭面無表情的問出這句話,可手裏的茶盞卻快要被她捏碎了。

張德聞言,神色大驚,娘子她是怎麽知道他殺了沈郎君的。

額頭冷汗滾落,張德張嘴就想抵賴,卻又聽景昭不鹹不淡道:“你可以選擇不說實話,正好,聽說你新納了一位夫人,還給你生了個兒子,我還沒同你道喜呢?不如把她們請來這別莊……”

“是!是我殺了沈郎君。”張德突然道,他不知道娘子是不是嚇唬他,可是他不敢賭,那是他唯一的兒子。

娘子會把他綁來,想來是不知從哪裏得到了消息,他就是抵賴也沒用,索性如實托出。

“是主母,是主母讓我這樣做的,她說,既然您已同沈郎君解契,那他便是您的汙點,景氏嫡女不允許有這樣的汙點存在,所以命奴在送信的時候殺了沈郎君,後面再假稱病逝,不讓您知曉真相。”

“原來真的是母親所為。”景昭手中對的茶盞“砰”然落地,碎了滿地。

其實她心內早有猜測,如今不過是確認罷了。

景昭沒有殺張德,張德只不過是聽命行事,就算是娘親,也是因為她的緣故,所以害死思年哥哥真正的罪魁禍首是……她自己。

如果不是她要他成為自己的侍童,也就不會害他此生至此,是她錯了。

張德被放下了山,他本來都做好了赴死的準備,誰知道娘子竟然放過了他,這倒叫張德一時陷入了兩難境地,若是叫主母知道此事,他定然逃脫不過懲處。

可是……可是能活的話,誰又想死呢!

張德就這樣戰戰兢兢的騎馬下了山,抵達山腳時卻看到了一個怎麽也沒想到的人。

他慌忙勒住馬繩,看到那個攔路一身都裹在黑色披風裏面的人,張德先是神色不耐煩的呵斥,在那人轉過身來時卻陡然遍體生寒。

“你……你……怎麽會……”張德被嚇到說不出話來。

沉思年看著騎在馬背上的人,黑色的眼眸裏光影詭譎,他說:“張——德?”

在張德被掀飛下馬,趴在地上看到沉思年漂浮的下半身時,總算發覺了不對勁,也更加驚魂失措,頓時跪在地上求他大人有大量放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