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3/4頁)

他嘶一聲,一臉惡劣的朝柳漁心窩裏紮刀:“也是奇了,那時候百般不願意,我當她多愛你呢,現在倒是求著我跟牙婆說句好話,讓千萬給你找個良家為妾或是做丫鬟,嘖,早幹嘛去了。”

柳漁眸光閃了閃。

柳大郎掀簾瞧了瞧安宜縣的富庶,心裏那股子怨氣就更重,原本能攀一家富親,端一只穩當飯碗,做個體面人的,偏王氏不識好歹,柳大郎只想到這事,就氣得能把牙都咬崩了。

前頭車廂壁被敲了敲,柳大郎停了和柳漁的對話,湊過去把車廂前方的小窗簾兒挑起,問趕車的伍金:“大舅兄,怎麽了?”

伍金道:“你那藥還有沒有,給她再用一回。”

柳大郎有些猶豫:“有是有,這藥挺猛的,她這用不著了吧,我看她指頭都動彈不了一下。”

半兩銀子一小瓶,柳大郎這輩子沒買過這麽貴的藥,雖然錢是從老頭子那裏拿到了,可這也是真金白銀掏換來的啊。

伍金卻堅持:“再用一回,想想她能換回來的銀子,一點藥你還心疼?我賃的那小院人口雜,別回頭弄出麻煩來。”

“行吧。”柳大郎不甘不願應了下來,一把摘了柳漁頭上剛戴上去的帷帽。

柳漁到此時才知,為什麽她在柳家村能醒得那樣快,而行到半路,力氣也漸漸恢復了,根由竟是柳大郎舍不得那迷藥。

也是,這下九流的藥物正經醫館藥房哪裏買得到,黑市裏淘弄自然不便宜。

她倒是慶幸柳大郎的摳,摳得可太是時候了。

心裏這般想著,面上適時的顯出幾分恨意和瑟縮來。

柳大郎從袖管裏掏出那瓷瓶,剜柳漁一眼:“半兩銀子!”

那神色,恨不能從柳漁血肉裏多剜出那半兩銀錢的本兒來才算完。

離伍金住處還遠,柳大郎也不著急,看著柳漁,他眼中顯出幾分異於尋常的惡意來。

柳大郎從來都是個笑面虎,是那種逢誰都要把好人兩個字貼自己臉上的主兒,這一回是料定柳漁這輩子都回不來了,也不裝相了,眼裏滿滿的惡意幾乎都要傾溢出來。

他覷一眼身後的隔板,想來人裝慣了,裝了一輩子,是受不得一刻不裝的,比如此時,他潛意識裏忌憚前邊趕車的伍金。

柳大郎貼近柳漁,近到和柳漁面頰只兩拳之隔,柳漁眉頭緊皺,卻強忍著一動沒動。

她這樣子,柳大郎心裏更快慰了,盯著柳漁,以一種壓得極低,卻又滿是恨意的聲線道:“知道我有多討厭你們母女嗎?”

似惡鬼出籠,他沉沉地道:“我阿娘才死,你們就進門了,你們算個什麽東西?玩意,牲口!知道嗎?”

“我想賣就賣的牲口,想往哪賣就往哪賣的牲口,做妾?”他啪啪拍著柳漁的臉,“想得真美,知道我把你賣到哪去嗎?”

柳漁瞪著他,柳大郎嘿:“別瞪我,千人騎萬人枕的地方,舒坦著哪,你娘不是欠男人嗎?你是她生的,一路種子,你也欠,知道嗎?你們這種賤胚就適合呆在那裏,管保滿足。”

柳漁身後握著剪刀的手緊了緊,原來竟是這樣想的,竟是那麽早就仇恨她們母女。

柳漁所知,她娘是柳康笙前妻病亡後才進的門,到底也拉拔了這弟兄三個十五年,呵。眼前的人,是真真惡魔披了張人皮,這副嘴臉,怕是伍氏也沒見過吧,伍氏一直以來恐怕以為她才是那個私下裏拿主意的。

柳大郎完全不在意柳漁眼裏的恨,也不在乎他在柳漁跟前露出本性,甚至於對一個從來都戴著面具隱藏著真性情的人來說,能痛快的摘了面具活一刻,是一件不知有多快慰的事,他從袖中掏出一張新帕,拔了藥瓶瓶塞想要往那帕子上倒時,又嫌浪費自己帕子,看到柳漁嘴裏的布巾,得,用這個,直接塞嘴裏藥效更好,一把拔出柳漁嘴裏的巾帕,開始倒藥。

柳漁嘴裏被塞了幾個小時的布巾,此時腮幫子酸軟,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小聲道:“你就不怕報應嗎?”

柳大郎樂了:“斷子絕孫?怕呀,怕死了,你們母女可真天真,放心,我會跟牙婆說的,讓你做妾嘛,牙婆照不照辦那可就不是我的事了,我兒子都有了,老頭子有子有孫,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說話間那剩下的半瓶藥液也都浸透了布巾,他捏著就要往柳漁臉上捂。

卻就在此時,這一路上看都是半死不活綿軟無力的柳漁動了,身形以一種柳大郎根本想象不到的角度,極為靈活的,就那麽從他手底下橫挪了出去,反轉,一雙原本應該是被麻繩縛著的手,極精準的一把奪過柳大郎手中藥巾,啪一下結結實實捂在柳大郎口鼻上,把人頂在車廂壁上,死死的按緊了。

兩年的舞藝,從來不是白學的,況她自重生後也沒落下過基本功的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