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4頁)

柳燕知道她該走了,她應該馬上轉身,調頭就跑。

可她被看到的一切嚇懵了,動不了,一下也動不了,直到柳康笙笑吟吟過來取門閂,對著那張放大了的臉,柳燕才終於魂歸七竅,白著臉抖著腿,以她自己也想象不到的敏捷,順著院墻沿跑走了。

青布騾車在村裏左拐右拐,最後消失在柳家村出村的土路盡頭,柳燕貼在一棵老樹杆後露出半張臉來,牙關顫著,鼻尖額上冷汗涔涔。

柳家村外,昨日與柳漁有約的李爺被家中老太太逼婚逼得急,今天上午在忙完家中和莊子裏的事務後,於這日中午就往柳家村來了解情況了,好巧不巧,碰到的第一個人正是驚嚇過度坐在樹底下的柳燕。

他與一個姑娘家也沒甚能打聽的,只問這柳家村可有一個叫柳康笙的人。

柳燕一聽柳康笙三個字,整個人就顫了顫,一句話沒說,轉頭就跑,朝田裏跑,朝山裏避。

李爺莫名,不過想著一個十幾歲的姑娘,恐怕是怕生,只能再往村裏行去,準備不計哪家,進門討口水喝,再借機打探。

然而他不知道,等著他搭救的那人,就在方才,已經被帶出了柳家村,他便是打探到柳漁人品不錯,去繡鋪裏怕是也再等不來那姑娘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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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郎中家近村口,伍氏原是等著堵柳三郎和文氏的,遠遠見大哥伍金已經駕著騾車進了村,不久又駕著騾車走了,她唇邊的笑就半點都壓不住,也不理會文氏不文氏的了,徑直回柳家去。

八十兩啊,伍氏仿佛已經看到了富裕的明天在前方向她招手了。

文氏算著時間,估算著夠王氏撞破,再把人救下,再粉飾好太平了,見柳郎中家也要開飯了,不好意思再以想歇歇的借口留在人家裏,讓柳三郎去還牛車,也往柳家院子去了。

這一回家,見家裏只有公爹柳康笙,婆婆王氏和大嫂伍氏,柳康笙還是往日那副板板正正的黑面皮,可眉間眼角,總能瞧出幾絲笑紋來;王氏紅著一雙眼;伍氏呢,喜興勁兒是拼命壓著的。

這三人在,而本應和伍氏一同在家的柳大郎卻不在,更是不見柳漁。

文氏心裏就是一個咯噔。

她與眾人招呼過,又說要去屋裏休息,臨進屋前,試探著問了王氏一句:“大妹妹呢,今兒還沒回嗎?”

王氏失魂落魄,在文氏喚了她幾聲後才神不守舍地應了聲:“是啊,還沒回。”

這個中午,沒回來的不止柳漁一個,柳燕也沒了影兒。

而中午這一頓飯,除了伍氏和柳康笙,還有一個不知情的柳三郎,王氏和文氏誰都沒有胃口。

文氏以動了胎氣,人不舒服為由,避在了屋裏直接沒出來。

王氏則悶在正屋,不說話,不做飯,也不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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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金趕著的青布騾車上,柳大郎打量著一絲力氣也沒有,軟靠在騾車座椅上半死人一樣的柳漁,面上露出一絲終於塵埃落定的笑意來。

騾車走了一路,柳漁始終是柳大郎把她推上車時的那個姿勢,頭挨著車窗,伍金賃來的是縣裏車行載客的舊車,那窗紗簾汙臟,不知多久不曾洗過了,隨著騾車晃動一下一下拍在柳漁臉上,她也沒本事動上一動。車子每晃動一下,柳漁的身體也不受控的隨之晃動,端得是狼狽。

這樣的狼狽,似乎頗愉悅了柳大郎,他饒有興致瞧了半天,見柳漁果然死魚一般沒有一點反抗能力,泰然的閉目養起神來。

只他不知,柳漁被縛在身後的手中,握著一把小巧尖利的剪子,此時剪刀鋒利的那一面,正一下一下在腕間麻繩上反復磨割。

她是有徒手解繩結的本事,上輩子往揚州去的路上習練了一路,不過這一世卻仍是用不上,握著這把小剪,柳漁眸中神色一度極為復雜。

騾車搖搖晃晃行了許久,從日中到未時末,就連柳大郎這一路都幾次被晃得昏昏欲睡了,才終於近了安宜縣城。

柳漁兩輩子第一回 看到安宜縣城門,在騾車行進中越來越近,越靠近城門處越緩,直到城門處,終於停了下來。

柳大郎把柳漁扶正,給她扣上一頂早就備好了的帷帽,下了騾車,和伍金一起把關引給守城兵丁看過,又有兵丁掀了騾車車簾,見人數不錯,這才放行。

柳漁知道這是怕兵丁盤查時發現她嘴是被堵著的,扯了那布巾又怕她亂喊,早有準備了。

她把這一切默默看在眼裏,這時候正是柳大郎和伍金最警惕的時候,她也沒準備挑這時候弄出什麽響動來。

騾車進了城,柳大郎也不瞌睡了,因著城門那一關也過了,柳大郎頗是得意,看柳漁已經如同看砧板上的肉,看著柳漁,歪嘴一笑:“你也別怪我,我和你大嫂原是想讓你嫁到縣城富戶為妾的,爹不同意,你娘也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