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夫妻倆摸黑進了屋, 伍氏眼睛放光道:“怎麽樣,我哥他怎麽說?”

柳大郎一面把身上的包袱往下摘,一面道:“大舅哥的意思, 如果不安心,把人弄到他那裏等周牙婆,直接綁了,管保柳漁什麽妖也作不了,老二的老泰山不是要過大壽了嗎?回頭我去找找爹,想個辦法把老二老三兩房都打發出去,咱們就動手, 明天下午,大舅哥會租一輛騾車來接應咱們。”

伍氏激動得一顆心怦怦直跳,又問柳大郎:“爹會同意嗎?”

柳大郎一笑:“到時咱就說那周牙婆要提前到了唄, 爹哪還有不同意的,先把人綁了,到縣裏再等周牙婆幾天,就說是周牙婆耽誤了, 爹也怪不著咱們。”

伍氏樂得一雙眼都細成了縫,滿口直贊:“你怎這麽伶俐呢。”

倒水擰帕子侍候柳大郎擦臉不說, 一時又想到,“明天怎麽動手?這要是不能一招拿下, 叫那丫頭鬧出動靜來, 可是不成。”

柳大郎嘿嘿一笑,賣起了關子:“山人自有妙計, 你只瞧好吧。”

逗得伍氏是心癢癢, 直搡了他好幾回, 柳大郎嘿嘿從袖管裏摸出來一個藥瓶在在伍氏眼前現了現, 伍氏待要細看,被柳大郎一收:“欸,這個看不得。”

被伍氏眼一嗔,他摟著伍氏湊到她耳邊說了幾句,引得伍氏滿臉的笑,兩口子紮到了被窩裏續話兒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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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柳大郎起了好大一個早,天才昏昏泛白,他已經穿齊整出了自己屋。

王氏才起身往灶房來,迎面碰到柳大郎,呵一聲止了步,而後驚疑:“你不是去縣裏做短工了?”

柳大郎笑笑:“只在碼頭扛了一天的包,這腰扭到了一下,哪敢接著扛呀,縣裏住也花錢,就連夜回來了。”

王氏哦了一聲,遲疑著往灶房去了。

柳大郎待她走了,摸到了柳康笙屋裏。

柳康笙才醒,還沒起身,見長子也沒敲門,悄沒聲兒的走了進來,坐起身問:“有事?”

柳大郎點了點頭,卻拿神色示意這不是說話處,柳康笙心照,道:“你既起得早,先菜園子裏整飭整飭吧,我現就起身。”

不多久父子倆一前一後去了地裏,這背人處,柳大郎把與伍氏相商的那番說辭拿了出來,只說探到那周牙婆這兩日便到了,要把柳漁先弄到縣裏去才好,免得錯過那周牙婆,誤了好價錢。

柳康笙果然信他無疑,商量了一番怎麽把人都打發出去,這才回。

柳漁晨起看到的就是這父子裏倆前後腳歸家,不知為何,她心下生出一絲危機感來,後著意留心,也沒瞧出什麽不妥當來,只能自己加了小心。

把銀錢都縫進了暗袋裏隨身攜帶不說,進早食時,更是多加留心,趁人不備把早食中的主食和柳天寶的那碗暗中換了,其他食物,凡有柳家人下筷子的她才敢碰,柳家人不吃的,她絕對是一點不沾。

這般謹慎小心,見柳天寶用了飯倒是一點異樣都沒有,柳漁心下才略安些許。

算著日子,還有六七天,想著陸家那邊許是明日就能來,她暫時把那點不安按捺了下去。

不過這日還是照舊往繡鋪去,把悄悄做的東西都換成銀錢,又把藏在外邊樹洞裏的銅錢都與崔二姐兌成小銀角子方好攜帶,畢竟不管是陸家還是李家,都是把命運托在別人手上的,只要陸家人還沒上門,她就還是得做幾手準備。

只柳漁不知,她前腳出門,後腳柳康笙提起二房林氏娘家爹的生辰來了,拿了一吊錢,又叫拎兩只雞,幾十個雞蛋,讓柳二郎帶著林氏和幾個孩子去嶽家賀壽去。

柳二郎還有些懵,喃喃道:“不是還有兩三天才到日子嗎?”

被柳康笙說教了一通不知數,“你媳婦一年到頭在咱家忙碌,這時候計較什麽還差兩三日,你是正日子去了坐下張嘴吃席的嗎?帶上媳婦孩子先去看著丈人家有什麽要幫忙的,都搭把手幫著做了,再陪著老人住個幾日才是正理。”

一番話把林氏聽得眼泛淚光,心裏對柳康笙這個公爹那真是前所未有的感激和敬重,柳二郎莫名其妙的帶著家小和厚禮往嶽家去了。

這話是私下裏訓誡,三房兩口子還不知,見二房一家人齊齊回娘家,根本不知是柳康笙的安排,只道是林氏自己去爭的臉面。

又說二房一家一走,伍氏和文氏王氏婆媳幾個閑談間,伍氏說起當年生寶哥兒之前她娘家嫂子帶她去寶峰寺上過香的事情來。

“都說寶峰寺求子靈驗。”她話趕話說到這裏,似乎才意識到自己說禿了嘴,尷尬的要把話往回收,又哪裏收得回去,該聽的都聽見了。

柳康笙本來坐在堂屋裏抽旱煙,這時候走了出來,瞧了文氏一眼,忽然道:“要麽你讓三郎陪著,也去寶峰寺一趟,現在動身,今晚就住在那邊,明早搶最早的一柱頭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