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2/4頁)

柳漁一邊說一邊打量著對方神色,見他眉頭越擰越緊,她道:“李爺莫誤會,我正是聽了掌櫃夫妻說您與先夫人夫婦情深,無心續娶,這才前來尋您的。不瞞您說,我也不敢因為避禍匆匆把一生交付,我聽聞令堂有意讓您續娶,而您並不願,想問問李爺,我們是否可以相互幫個忙,您替我擋下賣身之禍,我替您全一片孝順之情,以寬令堂之心,你我之間,作一場假鳳虛凰的交易,如何?”

那李爺的眉從緊皺到一寸寸松緩,及至聽到後來,眉頭微微挑起,顯見是感了興趣。

柳漁再接再勵:“有名無實的假夫妻,這樣您不用覺得有負先夫人,也可以讓令堂安心,可是兩全之法?”

那李爺將眉挑了挑:“這算是欺騙我母親,如何算得兩全?”

柳漁反問回去:“那李爺是準備不日娶新婦?”

這倒是把那李爺問得啞了口,讓柳漁更確定了,他是真不願再娶。

李爺也知自己心思露了,道:“於我而言是為兩全,於姑娘而言卻是名節盡失,女子的名節何等重要,姑娘就不介意?”

柳漁搖頭坦言:“介意,又並不是那麽介意,兩害相權取其輕,相比較淪落風塵,只是多了個嫁過人又和離了的名聲倒不那麽重要了,只李爺應我一點,我們以契約定下個時限,時限一到,請李爺幫我另選一安生處,立一個女戶,便算是我替您侍奉老太太照顧家小的報酬了,如何?至於契約要簽多少年限,看李爺意思,我們可以商量。”

她這話說得含蓄,那李爺卻是聽了出來,要安他母親的心,自然是侍奉母親到終老。這一句倒真讓李爺有些動容,若母親長壽,這姑娘便是情願把大把光陰虛耗在他李家,想到此,他倒是存了心試探:“姑娘就不怕我真動了意,假夫妻作了真夫妻?”

柳漁莞爾:“實不相瞞,我原也是想要想方設法為自己謀一樁親事來避禍的,這其中一個目標便是李爺您,只是後來經了些事,才改了主意,我觀李爺目光清正,也不似那樣不堪之人,便是果真我眼神不好,識錯了李爺品性,最差也是真嫁了李爺,與我原本的想法無甚差別。”

她說到這裏頓了頓,唇邊帶了幾分笑意:“且李爺在香燭鋪中初見我時,只一眼掃過,並未多看一眼,我相信李爺對先夫人確是情深一片,應該不會看錯才是,況您若有心續娶,也不需與令堂僵持這麽些年,早就可以了不是嗎?”

李爺不曾因著柳漁貌美而動容,而今倒因著這一份慧黠和洞察纖毫的能力驚異了,又因她那份坦誠和泰然,更是博了十足的好感。

假鳳虛凰,這個正正合了他當前所需,但在旁人看來或許極為荒誕的提議,聽在李爺耳中,倒實實在在的有三分入了心。

柳漁善察顏觀色,也知這樣的事情不可能有人會即刻應承定下來,與李爺道:“您可以細考慮,也可到柳家村查一查我所言是否屬實,只是莫要拖得太遲,我恐怕只能有六七天的自由了,還望李爺能伸一把援手。”

說著與他福了福身,面上隱含著幾分無奈的苦笑。

那李爺一時也有些不忍,方才只關注她的提議,驚異於她的慧黠,倒是沒太把這份提議背後的無奈真正聽進心裏,現在瞧見這一抹苦笑,倒是同情起柳漁的遭遇來了。

他確實沒有再娶的打算,一是不能忘情妻子,二是不敢把年幼的兩個孩子交由繼母手中;而母親這半年來鬧得也著實太過厲害,如今病重,每日將他喚到床前殷殷切切說的還是他的婚事,話到重時,只說臨了若是看不到他續弦便是連眼都閉不上了。

只是契約夫妻這樣的事,到底還是匪夷所思,他把這事在心裏過了幾遍,道:“姑娘容我細想想,不需要六七日,過兩三日便答復你,如何?”

這聽來也是意動了的,柳漁自是萬般願意,“那我等李爺的信,我常往鎮上來,李爺有事相商的話往崔二姐家的繡鋪托她給我遞個話就成。”

想了想,又補充道:“李爺若不願意,不同意也無妨,只是這樣一來嫁出去這條路我是走不通了,還請李爺能用另一個辦法幫我一幫,屆時我自賣自身,賣於李家為婢,簽兩年活契。”

李爺目光一震。

柳漁苦笑,道:“我自賣自身,做個侍候人的婢女,也好過被繼父繼兄賣到風塵窩裏去吧,這個念頭我隱隱動過幾回,只是不到萬不得已,柳漁不想淪為奴藉罷了,打殺由主,若是所托非人,怕也是前程難料,這才有了前邊的提議,不管是假鳳虛凰的交易,還是買下我為婢讓我能托庇於李家檐下兩年,蒙您援手,柳漁都感激不盡。”

說著盈盈一拜。

那李爺慌了手腳,空著的那手在空中虛扶,道:“姑娘莫行這禮,我知你難處了,必會仔細考慮姑娘提議,兩日內便會給姑娘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