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八寶憨圓的眼一彎:“是了是了, 三少爺,咱就是要有這樣的精神,這叫什麽?百折不……什麽, 對,百折不撓!”

陸承驍聽他都拽起文來了,不由一樂:“書院幾年沒白呆。”

主仆倆一齊進了陸家大門。

陳氏追著滿院子跑的孫兒出來,恰聽到這麽一耳朵,笑問:“什麽百折不撓?”

陸承驍摸了摸鼻子,一把抱起跑得搖搖晃晃的小侄兒,避了他娘打趣的眼神, 顧左右言他:“快用午飯了吧,娘,中午吃什麽?”

陳氏心裏笑不可抑, 總歸早晚有她知道的時候,也不多打趣陸承驍了,說了幾樣菜,幾人一道往裏去了。

長豐鎮西, 逼仄的小巷深處,一間雜亂的小院裏, 一個三十許的婦人在院中來來回回踱著步,一身光鮮的打扮與這破敗臟亂的小院顯得格格不入。

這婦人不是旁人, 正是上午就出門的陳太太, 自辰正出來,她已經在這裏候半上午了, 手裏的帕子一直攥著, 扭得都打了皺, 終於聽巷子裏傳來腳步聲, 一個看上去二十七八歲的矮瘦漢子踅摸進了院門。

陳太太一見正是自己等的人,一張淩厲的臉就掛了下來:“怎去了這麽久,再不回都該正午了,東西呢?”

那矮瘦漢子遞過一個小瓶,陪著笑道:“姐,你別惱呀,你要的這東西可不好弄。”

聽他叫姐,陳太太面色一冷:“別瞎攀扯,我可沒你這樣的弟弟。”

這漢子叫劉三,原不是陳太太弟弟,只是陳太太娘家族人罷了。他十幾歲上老子娘都沒了,就自己一個人打混著過日子,也不娶妻,三教九流、吃喝嫖賭沒他不會的,偶爾出去打些零工賺點嚼用,說得好聽叫幫閑,說得難聽叫潑皮。

這樣的人,陳太太是半個眼角都瞧不上的,只是今兒這事還真就只有找他才能辦得妥,這才尋上門來,她看了看手裏的瓷瓶,問:“這真管用?”

要去拔那瓶塞,被劉三連喝三聲:“別別別,開不得!這東西聞久了就要中招!”

陳太太一驚,去拔瓶塞的手一下縮了回來,看著劉三:“真那麽管用?”

劉三點頭:“我能坑姐你嗎?這東西可不好弄,頗花了我些門道,是縣裏最好的妓館紅牌兒私藏著助興用的。”

陳太太老臉一紅,啐他一聲:“別跟我面前胡瞎咧咧,這東西怎麽用你給我說說。”

劉三目光淫邪在陳太太身上遛了一圈,心裏不知想了些什麽,嘿嘿一笑,道:“容易,甭管是男用女用,只要把這個在帕子上灑勻嘍,那麽一捂,保管藥效發得快得很。”

陳太太頓時黑了臉:“你當我是拍花子,還用帕子捂?這要幹得神不知鬼不覺。”

“也行啊,那就讓藥效慢慢揮發唄。”劉三眉頭一動,賊兮兮湊近陳太太問道:“姐,你這藥是要給誰用啊?跟我細說說,我給你出出主意唄。”

陳太太身子往邊上一避,沒叫他沾上,狠狠挖了劉三一眼:“拿錢辦事,不該你問的你別問,說,要藥效揮發得稍慢些,比如一刻鐘才起效,怎麽個用法。”

劉三討了個沒趣,也不敢再往陳太太邊上湊了,畢竟給錢的是祖宗,他賠著笑臉,道:“簡單,看看什麽是最靠近鼻子又是常接觸的,臨時抹上這個把東西給人用上,差不多一刻鐘就起效用了,或者把份量弄少一點,摻在吃食裏也成,也吃不出什麽大問題來,要是這樣都不好下手嘛,那就抹在你自己手上,不著痕跡沾到那人臉上鼻翼處,時間上也大差不差。”

說到這裏他表情帶上幾分淫邪:“就是你自己要小心,沾了藥的手可別碰到自己的嘴巴鼻子,要不然,嘿嘿嘿。”

“行了!”陳太太滿臉嫌憎,把那瓷瓶往袖筒裏一塞,從錢袋裏取了兩塊碎銀扔下,轉身就離了這小院。

身後劉三把那兩塊碎銀在手裏拋了拋,目光在陳太太扭腰擺臀的背影上流連,舌頭極下流地在唇上舔了舔,老女人瞧著真帶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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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無話,第二天是四月十一。

這個在王朝其他地方都再尋常不過的日子,對於渝水河兩岸的百姓卻是不一樣。

不知從什麽年月流傳下來的,這渝水河兩岸百姓都受渝水娘娘庇佑,所以袁州一帶渝水兩岸的百姓,相比於其他地方的人信四月初八的浴佛節,他們敬的是四月十一的渝水娘娘誕辰。

從清早起,鎮上百姓事忙的在家裏敬柱香拜拜,有閑瑕的一大早去娘娘廟敬香,渝水娘娘廟今兒天剛亮就被擠得水泄不通,至辰正時分,來敬香的人才漸漸少了。而這時,鎮裏陳周兩家,才收拾齊整各出家門,向著娘娘廟而去。

周太太帶著周如意出門時,周如意頻頻回望,周家東次間一個七八歲的小子探出腦袋,周如意沖他使了個眼色,那小子點了點頭,周如意才繼續跟著周太太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