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4頁)

陳升原還氣著,壓根不看他妹妹,一聽他娘竟是哭了,眼皮子不禁就顫了顫,繃不住看了小妹一眼,只腮角鼓動一下,仍不肯說話。

陳小妹見他已有松動,勸道:“我雖不知是什麽事,可娘從來做什麽總是為哥哥你考慮良多,出發點肯定是好的,你就算不高興她叫那位柳姑娘受了委屈,也好好說話呀,怎好一上來就同娘嗆起來,可不是挖娘心肝?”

陳升給這一句話激得,想說哪裏是他挖了他娘心肝,是他娘要挖他的心肝!想到柳漁眼底未幹的淚痕,又想到她說以後再不會見他,陳升難受得心肝都疼得發顫。

他娘委屈,他比他娘更委屈!

只是這話對著自家還沒出閣的妹妹委實是不好說,只能道:“ 娘不該哄騙我,有什麽不滿意的,咱們自家商量著都成,妹妹你沒見過柳姑娘,雖是農家出身,卻是極靈秀知禮的,比多少耕讀人家教養出來的姑娘都好不知多少……”

說到這裏,愈發難受,道:“娘在我這裏應下過幾日就去提親,背轉身卻是跟蹤我找到柳姑娘,去說些給人沒臉的話,柳姑娘今年也就與小妹你一般大罷了,哪受得了這個,小妹你覺得娘這樣我也不能回來問嗎?”

陳小妹啞口,腦子裏一會兒想著她娘說的芳嫂子的模樣,一會兒又是她哥嘴裏的靈秀知禮的閨秀,又因著她哥說那柳姑娘與自己一般年歲,想象一下自己若是哪天被心上人的母親堵在哪裏,說些什麽門不當戶不對的難聽話……一霎時也頗同情那位柳姑娘,也理解了幾分哥哥的感受。

但人都是會下意識偏向自己人的,相比較她壓根不認識的柳姑娘,陳小妹還是護著自己娘,又勸:“那也不能那般口氣與娘說話,娘就算是背著你說了柳姑娘什麽,也都是為了你,哥哥這樣太傷娘的心了,還是快些去哄哄吧。”

怕是勸他不動,又補了一句:“你真喜歡那柳姑娘,也要娘點頭不是?和娘坐下來好生說一說,不比你現在這樣犟著強?真這麽跟娘犟著,那娘才真不會點頭再讓柳姑娘進門了呢。”

這句話當真搖動了陳升心神,他看了陳小妹一眼,陳小妹回看他,催道:“快去吧!”

陳升這才猶豫著起身,兄妹倆朝內院西廂去。

陳太太是一直留意外邊動靜的,隱隱聽到腳步聲了,忙又以帕掩額,弄出一兩聲泣音來。

陳升原也是一腔的憤怒,聽陳小妹說母親哭了時那氣也還沒消打下去,直到要軟和下來和陳太太好生商量他和柳漁的事,情緒才有了轉折,至走到西廂門口,看到他娘竟真是哭了,才一下子心虛了起來,想著怕是自己方才語氣確實不大好,隱隱生出幾分自責。

快走了幾步,立在陳太太三步遠,低頭喚了一聲:“娘。”

才紅赤白臉的吵過,多的勸慰話也說不出口。

陳太太早等著他這一喚,人再不來,她臉上的淚痕都要幹了,當下只再拿喬了二三息,就側仰著頭去看陳升,帶著氣性兒道:“不敢當你這一聲娘!”

說著拿帕頭在眼下兩腮按了按,把本就半幹的殘淚趁勢抹了去。

陳升更是尷尬,又見她娘拿著帕子拭淚,一時也有兩分自責,道:“是兒子不好,惹娘生氣了。”

陳太太別過頭,又拿帕頭按眼角,仿佛不這麽按一按,就要委屈得再滾下淚來,直按了好一會兒,轉過頭紅著眼瞧陳升:“你是不該,終生大事是一輩子的事,還不興我替你嚴把關?怪我把你護得太好,你從小到大順風順水,哪見識過什麽鬼域伎倆。”

聽著前邊還好,聽到鬼域伎倆,陳升額角又崩了起來。

陳太太留意到他神色,道:“坐下說吧,我也聽聽你的想法,有些事我也正好問問。你別怪娘細打聽,你娶妻這樣大的事我不可能不細探聽的,聽說你之所以識得這姑娘,是她去書齋裏求字識得的?”

陳升一愣,還是依言坐下,點了點頭。

陳太太唇角勾出一抹譏誚:“書齋求字作繡樣,咱長豐鎮是沒有繡鋪嗎?升兒,你還不明白嗎?她沖的不是字,沖的就是你去的,寒門貧戶的,這是要替自己找一門好親呢,我也與你明白說,這就是我不喜她的地方。”

陳太太敢去找柳漁,不怕她翻出花來,就是自詡拿捏住了柳漁這個把柄。

然而陳升卻是眉一皺:“娘你誤會柳姑娘了,柳姑娘家看重讀書人,家裏現還供著小侄兒讀書,她母親寶貝讀書人的筆墨,所以她給母親繡東西時才特意找到書齋求一張字,照著打樣刺繡,沾些文氣以取彩頭,也是討她母親高興罷了,小妹那裏的繡樣是兒子主動追出去要借的,當時柳姑娘就與兒子說清了緣由的。”

讀書人的筆墨,沾文氣?陳太太心裏險沒哽出好一口老血來,看了眼陳升,是真覺得自己把兒子教得太單純了。不過一想柳漁生得那禍水模樣,又覺委實怪不了自己兒子,就那姿色,換成任何一個男人怕也是一樣,她說日頭是方的也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