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4頁)

說是一直在這街上逗留的人他沒見著,而陸承驍臉上也淡然得很,仿佛就根本沒聽說有人等著堵他這回事。

主仆倆走了一段,八寶也沒見有人追上來,他心下長舒了一口氣,估摸著那姑娘是沒等住離開了。

這氣才松到一半,走在前面的陸承驍腳步頓住了。

始終注意著他的八寶就順著他目光瞧了過去,這一看,臉色就變了變。

他以為已經離開了的人就在左側成衣店裏,正要出來,被一年輕男子叫住了,相距不遠,八寶清楚的聽到那年輕男子問,“姑娘家住長豐鎮嗎?”

他轉頭去看陸承驍,就見他雙唇緊抿了起來,只看了那邊一眼,就收回了視線,一言不發離開了。

柳漁注意到陸承驍時,只看到遠遠一個背影,他走得很快,柳漁甚至不確定他方才有沒有看見自己。

她顧不得那人糾纏,快步出了成衣店追了出去。

男女間的差距在這時候顯露無疑,陸承驍只是走,而柳漁雖要顧忌旁人目光不能用跑的,卻也是一路疾走,就這樣,也是追了半條長街,轉到了另一條道上才堪堪拉近了與陸承驍的距離。

小道上安靜,她索性小跑著追了過去。

“陸公子。”

她喚了一聲。

八寶的步子頓了頓。

陸承驍恍若未聞。

柳漁心裏一個咯噔,只怕自己直覺就要應驗了。

她咬了咬唇,這一回連名帶姓地喚他:“陸承驍!”

這是她第一回 喚了他的名字。

聲音少了素日的輕軟,急、重,帶著微微的喘息。

似是惱了。

陸承驍終於停了腳步,直面迎上她的打量。

她按著心口,氣息還不曾喘勻,便就只是用那雙極漂亮的眼瞳瞪著他,眸中藏著一簇光,熱烈到可以灼入人心,不需開口,已把倔強、委屈和不解都呈了出來,眸光盈盈,坦坦蕩蕩問他要一個解釋。

陸承驍瞧著她這般理直氣壯的模樣,鼻間呵出一個只有他自己能聽清的笑音,迎視著,不說話。

似一場無聲的較量。

這較量,完全被摒棄在戰場之外的八寶先怯了戰,退開去。

沒奈何,這樣的氣氛,他自己都覺著他杵在這兒委實太過多余了些。

柳漁自然沒有真到小跑一段就喘不勻氣的份上,不管是柳家村還是留仙閣,或是幹農活或是習舞,她與體弱這個特質從來都不沾邊,她只是需要借機觀察陸承驍。

少年眉目冷峻,一雙清冷的眸子裏仿佛什麽都沒有,又似乎深藏著什麽。

已經不是她能一眼看透的了。

柳漁就知道心裏的猜測十之七八是應驗了。

這半上午她想過很多,唯一能想到的破綻就是當日她情急之下追了村正家的嬸子,如果陸承驍那日去而復返瞧見了,那麽,這些天的偶遇失敗和他此時的淡漠就都能解釋得通。

柳漁懊惱自己大意,卻也清楚,越是到了這一步,越是不能心虛了去。

她心思電轉,仿佛終於勻過了氣息,就那麽看著陸承驍,單刀直問:“陸公子不願見我?”

先聲奪人,倒還要先問他拿一個交待。

陸承驍看著柳漁那雙澄澈的眼,由衷佩服起她的沉穩和演技來。

頂多十五歲吧,他想。

他十五歲時有她這份城府和心術嗎?

無疑是沒有的。

可縱然他心裏再怎麽清楚這是怎樣一個人,此時面對她這一聲問,心中仍是無可抑止地泛起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來。

絕情的話語,便半句都說不出口。

“姑娘是覺得,你我之間有什麽非見不可的事情?”

他看著她,反問。

然而只是這極細微的讓步,柳漁敏銳的捕捉到了。

不是全無情意,她就還有一線機會。若果真是被看破了那日腳傷是為偽裝,也需引出個話頭來,好作解釋。

如此,帶著幾分羞意微垂了睫羽,那長睫再起,看向陸承驍時,眉眼間已帶了幾分女兒家的嬌怯。柳漁從袖袋裏取出幾日未能送出的荷包遞給陸承驍,有些赧然,又帶著些許期待:“這是我自己做的荷包,一直想謝你上回幫我,只是來了鎮上幾回,總遇不上你。”

幫什麽呢?

陸承驍自然知道,是背著她翻越了五六重山。

他到現在都清楚記得,那一日他多希望山路永也走不到盡頭。

人生中頭一遭識得了情滋味,美好到輕了重了遠了近了都要在心中轉上無數個來回。

然而山道有盡,情路的盡頭卻遠比山道的盡頭來得更叫他猝不及防。

不及開始便已轟然折斷。

陸承驍垂眸看去,白晰纖細的手中托著的是一只黛藍的荷包,繡著祥雲青竹和金色的平安二字。絡子打得精巧,下方綴著雙流蘇,料子不是一等的好,卻已是長豐鎮繡鋪中頂好的材料了,最奪目是樣式和繡藝,瞧得出是花了許多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