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2頁)

八寶站在陸承驍身旁,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終於覺出了幾分微妙來。

他拉了拉陸承驍衣袖,壓著極低的氣音,以口型問:“咱們不出去嗎?”

是啊,不出去嗎?

陸承驍也在心中反問自己,猶豫什麽?

是不願意全了她的又一次“偶遇”,還是不想見她難堪,抑或是他自己也無法面對。

或許都有。

陸承驍只覺得自己真是……可悲又可笑。

他不作聲,八寶也不敢再問,就那麽陪站著。

他腳下是一步也不敢邁,腦子裏已經八足齊奔了,要是到這時候他還瞧不出他們三少爺和山下那姑娘之間有點什麽,那他就白跟在陸承驍身邊三年了。

八寶只有一點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麽時候的事,他怎麽竟就一點都沒覺察的。

他絞盡腦汁回顧他們回到長豐鎮後的事,然後福至心靈地想起在陸承驍書案上看到的那個荷包!

他呆瞪著眼,不敢置信地看向山下那姑娘。

八寶這一年十五歲,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年歲了,結合前邊聽到的她與那乞兒兄妹的只言片語、陸承驍近來的反常,心裏模模糊糊生出一個很不好的猜測來。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他不禁暗暗朝陸承驍看去。

卻見他的目光透過枝葉間隙,虛虛地,不知落在了何處。

看著的似乎是橋中人,又似乎只是落在虛空裏,無處著落。

八寶心裏哀嘆,猶不敢信。

~

柳漁望著北山出口出神,計算著今天等到陸承驍的可能性。

她不知道陸承驍頻繁進山是做什麽,但看上回那麽晚才下山,直覺等到他的可能性不大。

照說,她現在是應該往鎮裏的香燭店走一遭了,買些香燭紙錢到渝水河邊去祭奠素未謀面的生父。

可柳大郎和伍氏回來後的表現讓柳漁無論如何也安心不下來。

她指尖拂過袖擺,袖袋裏藏著一個比平時賣到繡鋪裏去的貨品要精致得多的荷包。

是她這兩日在家中悄悄做的。

距離前世被賣的日子還剩十八天,這日子越臨近,柳漁心中就越焦灼不安。

柳漁迫切的想見到陸承驍,她甚至想過,陸承驍若能在近期登門求娶是最好,若他是個溫吞性子……柳漁想著,好感度其實已經博得差不多了,或者,直言求助也無不可。

她心裏亂紛紛想著事情,這一等就等了半個多時辰。

時間越晚,柳漁越焦灼,不時就要看看天上的日頭。

約莫巳正二刻,仍舊沒把人等到,柳漁不敢再逗留。

今日柳家父子都沒有外出,更有個難纏的伍氏,回得晚了只怕又要添了事端。

她最後看了一眼北山出口,終是踏上了回程。

陸承驍的目光幾乎是不能自控的被牽引,分明把什麽都看得清楚明白,可真正看著她漸行漸遠,仍是無可名狀的難受。

不知是什麽攪入胸中,說不上疼,卻紛雜淩亂,悶堵得連呼吸都覺窒悶。他把指節收起,有什麽刺進掌心,鋒利的痛意才能堪堪讓他好受上幾分,不至於在麻木中沉淪。

八寶看著這一幕,覺得天要塌了。

尤其看到那姑娘離去的方向就是柳家村那邊,他心裏那僅存的一分不敢相信也被砸得七零八碎。

他們三少爺第一回 喜歡一個姑娘,怎麽卻碰上這樣的事。

等到那姑娘走得連影兒都看不到了,見陸承驍仍舊沒動,八寶終於顫顫問出了聲,“三少爺,咱回去嗎?”

陸承驍緩了半拍才給出反應,勾出一個幾不可聞的笑音:“回吧。”

難不成還真站到地老天荒去嗎。

八寶看著那個帶著幾分蒼涼意味的笑,一張臉塌成了苦瓜。

這哪是少年人該有的笑啊,還不如就哭呢。

回程沉默之極,陸承驍至始至終一句話也沒說過。

直到進了巷子,八寶看到了蹲在墻角正分吃包子的乞兒兄妹,他小心地看了陸承驍一眼,見他面上一絲表情也無。

猶豫一瞬,還是小聲提醒:“三少爺。”

陸承驍腳步幾不可察的頓了頓,而後徑直走了。

八寶遲疑,到底是釘子,就這麽放任啊?

可主子都不發話,他也沒膽擅作主張去做什麽,只能匆匆追了上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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