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葉存山今天報到第一天,跟杜知春一起辦理了走讀手續。

府學要比蔚縣書院嚴格很多,各項規矩後頭都加了“違者痛決”四字。

走路不能急,說話不能大聲,衣冠整齊是基礎,上廁所要領出恭入敬牌,文章要考背誦知大義,每月也有任務量。

在府學吃午飯,都有相應規矩,從這裏開始,就要明禮。

若不辦這道手續,內舍點名時他們不在,得天天挨打。

葉存山對此適應還不錯,他最初從山野坐進學堂,比這可難受多了。

就是穿得太差,果真會被人暗諷擠兌。

杜知春都覺得離譜,他課間問葉存山,“你說我是不是比他們有眼色多了?”

葉存山問他,“你知道他們暗諷擠兌我做什麽嗎?”

杜知春哪裏知道,他甚至不想說是有優越感。

葉存山說:“寒門學子自尊心強,一次兩次能忍,天天耳邊嘰嘰咕咕遲早要有矛盾。他們議論犯規嗎?挨揍了活該嗎?但被罰的是誰?”

人家不犯規,挨揍了活該,但被罰的只有動手的人。

杜知春:“你好陰險啊。”

葉存山就看他。

杜知春:“他們好陰險啊。”

他倆是今年入學的新生,府學有名額,一年就那麽多,兩人位列一二名,又是蔚縣這個窮地方出來的。

蔚縣紙價高得嚇人,同樣培養書生,成本要比別地高好幾倍,所以讀出來的人很少。

有人消息靈,知道蔚縣縣老爺跟杜知春一個姓氏,也故意在他耳朵邊陰陽怪氣過。

參加科舉的人都知道,當期考生裏有親戚、友人、學生等等,考官都要規避。

更何況院試是在府城考,一個縣令還沒這麽大權力能左右提學大人。

但這麽陰陽怪氣膈應人,計較了人家還說你小氣。

得虧杜知春心大,還笑眯眯跟人聊上了,“是啊,蔚縣縣令是我親叔叔,京都禮部尚書是我族叔。”

挑釁他的人沒達成目地,還被炫了一臉。

今天第一天上學,從結果來看,是杜知春的反擊更有力。

他頗為得意,“葉兄,你還得多多努力啊。”

葉存山合上書本。

上學第一天,從友好攀比開始。

等到出了府學,他有夫郎跟弟弟來接,杜知春只有小書童。

杜知春當場就要跑,府學範圍內不能跑,葉存山腿長,快步追上,“杜兄心疼嫂子,我懂的,哪像我,上個學,都要夫郎來接。”

杜知春理都不理他,匆匆給雲程跟小存銀打個招呼,就往家裏趕。

存銀說他這樣子看著像是尿急,然後叭叭叭給葉存山說他跟雲程今天遇見了一個奇怪男人。

“他還冒充陸公子,一直盯著大嫂看!還說中午要來咱家蹭飯!”

雲程糾正:“是來談事。”

跟陸瑛分開後,雲程心裏也有了點猜想。

他之前往程家想過,因為娘親名字對不上,所以就當是自己多想了。

但蔚縣那麽小,一連來兩位京都的公子,都是為了找同一個人的線索,他多注意些也是正常。

雲程能確認陸瑛沒見過他,但早上碰見時,陸瑛能直接叫出他的名字,讓雲程心裏忐忑。

路上不好說,好在葉存山跟他有默契。

他們找手鐲時,雲仁義十幾天都沒有找到樣式,這之前只有陸瑛把樣式圖冊拿走過。

當時葉存山還想著是不是陸瑛把樣式圖撕下了,後來在珍藏本找到,他便沒提,怕雲程失望。

眼下他沒多說什麽,捏捏雲程掌心,跟他說:“我知道了,先回家。”

哥嫂都這表情,讓存銀好奇極了。

“難道那人真的是陸公子?”

那他剛才還懟人了,不會被人罰吧?

話本裏的大少爺們可都記仇得很!

葉存山回想了下陸瑛在蔚縣的行為,沒哪裏出格,要存銀安心,“回家看吧。”

午休時間就那麽點。

杜知春回家見到陸瑛,就被交待了差事,匆匆把他送到葉存山家,做了個見證,這人就是真陸瑛。

話說得好笑,卻沒一個人笑。

杜知春看他家裏還沒生火做飯,就出去買了幾樣小菜過來。

米飯沒有,是包子饅頭跟燒餅當主食,留下就回家。

院門關上後,陸瑛不跟人墨跡,直接開門見山道:“你們前陣子是不是在南北首飾鋪打過一個獸頭鐲?”

又看向葉存山:“你去年十一月份來府城首飾鋪詢問過玉器修復,玉飾是玉佩跟鐲子。”

話到這裏,他來的目的也很明確了。

葉存山看雲程欲言又止,不知該怎麽開口的樣子,就代他跟人溝通,“玉佩手鐲我拿到府城首飾鋪問過,南北首飾鋪那邊也在打一個獸頭鐲,你來問這個,是有什麽事?”

這還能有什麽事?

陸瑛就把話說得更明白了些,“這些首飾都是我姑姑失蹤前佩戴的,給府城首飾鋪留了樣圖,你當時過去問能不能修復,時間太久,師傅沒立刻想起來,後來想起來,你都不在府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