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問:憑什麽推斷出十四寫的話本?

這一題, 胤禛會答。

“我是那混小子的親哥,他寫的文章沒看過千百也看了八十,能不知道他字裏行間的遣詞習慣嗎?遠的不說, 近的那次摸底考,他的答卷也還在書架上躺著。”

胤禛為了編寫理學院教材, 將每一位考生的答題思路都反復琢磨透徹。全面了解學生水平與解答問題的想法,才能寫出適合學生的教材。

理學院以成績分成甲乙丙丁四個班級。

雖然都用一套教材,但他在定初稿時就已經給區分了四個不同班級,對應的由淺到深的學習進度。

胤禛又道,“你也不會無緣無故買話本。擺明了這批書的作者有一兩個值得關注。由此聯想到十四身上, 非常正常。”

武拂衣聞言點了點頭,知弟莫若兄,這番解釋倒也合理。

但沒讓他避重就輕, “那麽你點評《羅大貴與朱小妹》劇情俗套, 言下之意是看膩了這般套路了?所以說,你從哪裏獲得豐富經驗的?”

“這還用問?“

胤禛輕揚下顎,老鬼不就是暗指他背地裏偷偷讀話本, 他卻根本不用去讀。

“把宮裏那些事琢磨透徹了,可不就是瞧夠了諸多離譜到超出真實的橋段,比如……”

武拂衣豎起耳朵,倒要聽一聽宮闈秘聞。

這是從胤禛口中說出的秘聞, 雖然不敢保證百分百是真,但比市井流言有鼻子有眼。

胤禛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比如,董鄂妃並非選秀入宮, 是順治帝奪將領之妻。

偏偏,順治為了那個女人神魂顛倒。在其死後,竟是讓茆溪森給他剃度出家, 竟然連皇帝也不想做了。

子不言父過,也不該議論祖父的私情。

“離譜的事,你少打聽。”

胤禛切換到不苟言笑的神色。老鬼本就行事不羈,不能給她提供範例,免得她越走越偏。

“總之不必讀那些話本,我自是知道裏面的各式橋段。”

武拂衣聽故事的胃口被吊了起來,卻慘遭作者無情地宣布封筆,這事她能忍?

“呵!你說知道就知道了?我不信,除非你擺出來給我瞧瞧。”

“想讓我與十四似的寫狗血話本,我得多傻才會做這種事?沒門,窗都沒有。”

胤禛才不會上當,直接無視這種小兒科的激將法。

之前,接了編寫教材的工作。老鬼提了一堆要求,從公式、符號到遣詞造句,再到例題取材等等,無一不有標準。

給老鬼寫書,這廝甚是嚴格,而給人退稿十幾遍是常態。自己對於正經差事不會拒絕,但額外寫閑暇讀物,她就別做夢了。

武拂衣暗道可惜,很快又心生一計,琢磨著是否需要突破自己的下限?

三年前剛剛成為四阿哥。

不甘於一個人摸黑早起去苦逼上朝,是能與胤禛同床共枕,只為第二天把他給一起叫醒,美名其曰同甘共苦。

後來設法擺脫了每日早朝的打工生活,自然沒必要再與胤禛日夜同處一院。

現在要不要靈活機變?搞一搞睡前故事系列?

留宿於此,每天要求胤禛必須說一則八卦故事,否則就不讓他安然入睡。

心生此計,不動聲色。

將這種損人的想法付諸實踐,還要再等上一段時間。

近一個半月要回城內郡王府居住。

從年初問康熙要了三口自鳴鐘拆著練手,時值深秋也該拿出看得見的成果。四爺府與營造辦自鳴鐘處的距離很近,便於每天往來把懷表盡快搞出來。

這個時代,西洋鐘笨重又不夠精準,而研制出精致小巧、便於攜帶的懷表無疑是巨大突破。

後人看來鐘與表不分家,但放到當下每一小步工藝的精進都是一個質的飛躍。能夠有懷表的制作技術,對於力求防震與精準的航海鐘研制是極大的助力。

武拂衣之所以沒有一步到位搞出航海鐘,就是要一步一步地走,而且不是獨自一個人走。

技術發明不能只靠一個人,是要讓理學院的學生都投入其中。

鐘表研制,聽上去仿佛僅僅是工匠的工作,但實際上可以涉及多重格物原理。

過去幾個月,在胤禛編寫教材時,她也沒有閑著,正準備另一份教案。

既然是理學院,怎麽能沒有實驗操作課程。念了理論課,更要上手操作一番找找感覺,拆卸鐘擺就是力學的其中一次實驗。

四阿哥有能力把鐘給搞明白了,做一回懷表的祖宗。自是能指點旁人拆卸自鳴鐘,帶著他們一起探索一口鐘蘊含的物理與數學原理。

不過,地主家也不一定有余糧,正如康熙無法供上百位學生拆卸的自鳴鐘。

那不是奢侈與否的問題,而是康熙根本拿出那麽多數量的鐘。

雍郡王作為孝順好兒子,當然要為皇上分憂解難。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去自鳴鐘處定制十幾套簡易版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