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第2/3頁)

“消停些吧,這次南巡恐怕不似以往般平靜。否則,汗阿瑪也不會最後同意讓我們單獨出行。”

結合之前收到的消息,這次南巡恐怕要收拾索額圖了。

四阿哥離開南巡隊伍時,索額圖本人仍舊在京城待著,但他的安穩日子指不定還能有幾天。

康熙能讓四阿哥以找人裝病來脫離隊伍,指不定就是要以同樣的招數考驗索額圖。還叮囑幾個月後江南匯合就行,四阿哥沒必要在中途折返。

這裏面就有暗示意味了。

假設四阿哥半道聽聞了誰病了的風聲,也不必著急,因為這件事極有可能是編的。放任老四離開,是不讓他牽扯其中的一種保護。

胤禛無法確定康熙會否再給四阿哥第二次便裝出行的機會,但在風雨欲來的時候,老鬼別總躍躍欲試的頂風搞事。

武拂衣卻持有不同意見,“渾水才能摸魚,趁火便於打劫。能夠遠遊的機會都是用智慧爭取來的。”

胤禛冷嘲,“你可不只是用智慧,還加了幾分賭性。似那雜耍走繩索,大風一吹就摔得哇哇大叫。”

聽這話說的,走鋼絲有風險,她是明白的。

武拂衣還是聽進去了,她做事不剛愎自用,願意聆聽逆耳忠言。

“對,你說得對。我們把握好尺度找到合適機會表明態度,就是那種「父皇,兒臣很敬仰您,願意為您分憂解難又不求名利,所以才要遠行做實事」的態度。”

胤禛信了老鬼說的尺度,但他不免懷疑能有讓這種尺度生效的契機出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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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行還在繼續。

沒有沿著大運河行徑,而是進入山東地界。

計劃帶著孩子們去吹吹海風,然後沿著海岸線南下,從黃海到東海再入金陵。

這一路沒遇上匪盜,治安還算太平。

但觀察普通百姓生活,遠遠稱不上豐衣足食。近些年對稅賦的減免,只能說讓人們勉強溫飽。

想在小村莊借宿,卻也不是每個地方都歡迎外來客。哪怕願意出錢,多的是人家不願意出租床位。

理由倒也簡單,村裏不希望突發事件打破平靜的生活。外面來的人,意味著不確定因素,誰也說不準會帶來些什麽。

找不到客棧,借宿寺廟或道觀是種不錯的選擇。

四月十七,非年非節。

車隊朝著膠州灣方向去,黃昏時分遇上天色變化,恐怕有暴雨將至。

為免雨中行路,在郊野的荒廢荒無人煙破廟落腳。

本想找幾間勉勉強強能平躺睡覺的屋子,但只有大殿的房屋結構依舊完好。其他房間要不是墻塌了一半,要不就是屋頂破洞後搖搖欲墜。

安全起見,一行人還是一起歇在大殿。分別在不同角落,懸掛帷幕隔開就好。條件艱苦了些,這卻是大多數行路客會遭遇的真實情況。

武拂衣沒讓弘昐與弘暉閑著,分配給他們任務清掃地上積灰,再把馬車裏的草席取來就地鋪上,隨後再疊上一層墊被。

睡覺的地方,自己動手整理。

而此次出行讓孩子們沒帶小廝。何止是擺脫了衣來伸手,內裏衣物都讓他們自己洗。

胤禛開始有些不舍得,雖然認為孩子們不能嬌生慣養,但不必連這些瑣事也去做。奈何以武氏的身份活著,就算反駁老鬼的安排,但孩子們也不會聽他的。

武拂衣表示真沒太嚴厲,培養孩子們自力更生的本事。

一來沒讓洗所有的衣服,二來也給配了溫水。放在農家,五歲與七歲的孩子都會幫著做活,清貧人家哪舍得熱水洗衣。

而且什麽叫無關緊要的瑣事?

有些事是很小,但只有上手才能真正明白是什麽感受。

兩兄弟起初並不適應,但一路上自己動手,堅持下來也就習慣了。一會的功夫,麻利地收拾好了床鋪。

武拂衣沒有閑著,與侍衛們一起檢查了整座荒廟。不放過一個角落,要確定這裏沒有隱匿什麽人,也不存在安全隱患。

另一邊,胤禛去了廚房。

之前老鬼坑了他一把,讓他和灶台較勁了一段時間,得以掌握了些許烹飪本領。

這次出行是派上用處了。對比著孩子們也在做活,他也不是飯來張口的性格,能用馬車上的食材做些簡單的菜式。

等眾人各自忙碌好,暴雨嘩啦啦地落了下來。

雨一落,天就暗了。

出門在外,不講究繁文縟節。在荒廟大殿內圍坐,準備一起頓熱乎面條。

尚未進餐,廟門傳來敲門聲。

侍衛去瞧了瞧,來者是一位老者與他的書童。

“少爺,來者文人打扮,聽口音是山東本地人,應該是淄川一帶的。”

侍衛說,“說是姓蒲,瞧著五六十歲了。上個月去濟南府應試,這會考試結束隨處走走。外面下暴雨了,希望能在荒廟借宿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