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2/3頁)

想要編寫一整套教材,需要邀請類似梅文鼎這樣的科學家參與,發揮得好能夠事半功倍。

康熙喜歡數理之學,鼓動他召集名家來編教材不是問題。

問題在於從思想上重視科學的威力,由數學發展開去,到物理、天文、醫學等等。否則再好的書籍最終也只會束之高閣,積灰蒙塵。

改變思想,切不能操之過急。

武拂衣很清楚,她不想麻煩纏身又不願徹底無所作為。如今的身份是四阿哥,是皇子,卻並非是康熙最寵愛的兒子。

談不上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但也要進退有度。是以春風化雨,潤物細無聲去引導改變較好。

當下,沒有對胤禟多言。九阿哥不願意收買書錢,就等他下個月生辰送一份厚禮。又喝了兩杯茶,閑聊幾句廣州城洋商的趣事,在太陽下山前提出了告辭。

今天是中元節,天黑後最好別在外逗留,避免夜路走多了於上鬼。

武拂衣尊重這樣的風俗。

臨別時,她似不經意地對胤禟說,“說起來,洋商彼得哪怕沒到京城卻也算見過世面了,從倫敦到廣州瞧過大海茫茫。

我等也沒這番經歷,九弟可想過某天去倫敦瞧一瞧?若真有那一日,說好不史書上得記一筆,愛新覺羅·胤禟,出使歐羅巴第一人。”

要是問其他皇子,比如胤禩,恐怕真沒想過離開京城權力中心。

胤禟不一樣,他為了經商了解各地風俗,真有一些好奇外面的風景。

反正康熙看不慣他經商,至今沒給他封爵位。

與其一直是光頭阿哥,要真能做個出使歐羅巴第一人,也算是某種程度留名青史。

打個不恰當的比喻,明朝的三保太監下西洋,可不就是名垂史冊了。

但今天之前,胤禟真沒想過飄揚出海。

皇子無詔書不得離京,連去江南廣州也要康熙的批準,怎麽可能去想歐羅巴之遠。

“四哥,你可別拿弟弟開玩笑了。京城要什麽沒有,我才不稀罕坐七八個月的船去倫敦,那種地方能有什麽好看的。”

胤禟如此說著,心裏卻種下了一顆隱秘的種子,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麽樣的?

武拂衣微笑不再多談,仿佛真就是一句無心戲言。

各回各家,就此作別。

回程,胤禛在馬車上一直很安靜。

應該說他全程都扮演著嫻靜的武側福晉,不論在車廂內或茶館裏從無多言半句。

沉默,不代表不思考。

等重回北郊莊子,瞧著蘇培盛差人將牛頓全集搬入書房,在閑雜人等都退出去後,終是對武拂衣問話了。

“這些書,你想要讓我全都學會,對嗎?”

胤禛語氣肯定,“我推測,它的內容可以解答弘暉或茉雅琪其中之一的奇思妙想。”

弘暉想知道人為什麽不會飛,茉雅琪則想合成新的植物,弘昐則是對英吉利文感興趣。

如今回頭去看,武拂衣極有可能是蓄意引導了三個孩子的興趣愛好,並且讓他們以此提問十四弟。

胤禛可以確定,這是一套悄無聲息的連環計。

孩子們的問題,十四回答不上來,自己接手後也回答不出來。

回答不出,依照他們的脾性就更想弄個究竟。等牛頓的書到了,一旦被告知書中有解答之法,哪怕再難,自己也會想要去讀個明白。

以往不熟練英吉利文,看不懂英文版本怎麽辦?

正好,為了輔導弘昐,本就要重新學習英吉利文。這還能一舉二得,學好了又能弘昐,又能讀懂英文版本的書籍。

如此一步步,武拂衣看似沒有過分的逼迫行為,卻讓人們必須朝著既定的方向走。

胤禛分析了這一串,當下就兩個人,他也索性直言不諱。

“承認吧,你就是老奸巨猾,心機深沉。這樣的步步為營,我猜你希望引入牛頓等人的學識思想。他們真有那麽重要嗎?是不是……”

是不是對大清的將來有什麽影響?

胤禛沒有把最後那句話問出來。

兩人正式相識十個半月,他沒有追問老鬼的來歷,只能推測與未來相關。

最初不問是因為相互提防,如今不問也是因為信任尚未足夠。即便老鬼願意說,他又會相信幾分?

這個問題不好去假設。

正如不能去假設,如果他回到四阿哥的身體裏,會怎麽對待成為武氏的武拂衣?真的能夠放人自由嗎?真的能不計前嫌嗎?

因此,他不奇怪比武大賽那天短暫回到自己身體內,武拂衣會頭也不回地策馬離開。

現在想這些卻沒意義了。

胤禛心裏對老道士的以身相報理論信了七七八八。

武拂衣好整以暇地坐著,不急不緩地回應胤禛的問話。

“首先,請你使用一下語言的藝術,請形容我深謀遠慮,足智多謀。然後,我認為開闊眼界多學些知識挺好的,反正你閑著也是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