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顧凜走到另外一匹棗紅色的馬兒旁邊,抓住馬鞍,踩著腳蹬,瘦削的身體猶如飛燕一般落在馬背上。

他身高腿長,看起來特別輕靈。

但塵下書院那邊都是自小與弓馬打交道的世家子弟,一看他的動作就知道是不慣常騎馬的,只是學了動作,而無其神。

書院的人也不知道現從哪裏找來兩條布,遞給顧凜和季禮之,顧凜接過布條,蒙在眼上在腦後打了個結,瞬間,眼前一片黑暗,只聽到周邊人們的窸窸窣窣的說話聲以及山林裏的鳥鳴聲還有風聲。

按照季禮之和他做的比試規定,兩人射箭時胯下的馬兒不能停,否則不用看三支箭射沒射中,都算輸。

顧凜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拿著長弓。

在場邊看的人已經不由自主地憋住了呼吸,生怕因為自己而影響了顧凜的發揮。

突然,兩邊書院拿著繡紋精美的荷包,扇子,書本等物站在邊上:“淮山書院塵下書院第五場比試,季禮之,顧凜,現在開始。”

“駕。”話音一起,顧凜和季禮之同時催動胯下的馬兒,馬兒立刻撒開蹄子,在並不寬敞的場子裏跑開,騎在上面蒙著眼睛的兩人僅僅依靠著聲音的方向來辨別對方的位置,控著身下的馬以免相撞。

突然,書院學子手裏的東西奮力往空中扔去,一個墜著玉珠的荷包,一個折扇。

“嗤——”

“嗤——”

兩支箭流星趕月一般飛射而出,把半空中的折扇還有荷包射中,帶著余勢射進梨花林裏。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中了,顧凜射中了!”

“季禮之也中了!!!”

“……”

射完箭,顧凜控著韁繩調轉馬頭,高挺的鼻梁被布條遮住小半,馬兒的速度卻一點也不慢,讓人恍惚他是不是生了第三只眼睛,不然怎會一點也不害怕撞到樹上,被馬兒甩下來。

林真瞧著騎在馬上的少年,想起少年剛才的模樣,無論是縱馬疾馳還是彎弓射箭,如行雲流水。

或許別人不知,但過去這兩年,每天起得最早的不是自己,也不是林小幺,甚至不是店裏來幹活的小二,而是顧凜。

他默默地在後院裏拉弓,早晚各一千次,風雨無阻。

光是他拉壞的弓就堆了許多,就像寫字寫禿的那些毛筆,堆了一大堆。

林真知道顧凜很有天賦,是個聰明的孩子,但顧凜也是一個勤奮的孩子,他有自己的成算和想要到達的地方。

第二支箭。

第三支箭。

周圍的聲音震得林中的鳥兒都拍著翅膀飛走,從聲音判斷自己三支箭全中的季禮之微微皺著眉,取下蒙著眼睛的布條。

塵下書院的人臉色有些怪異,看到他取下布條,走過來接弓箭。

“我的箭呢?”他問來接弓箭的沈文軒。

凡是跟他接觸過,都明白他性子的沈文軒有些不敢看他發眼睛:“申樂志去撿了。”

很快,去撿回三支箭矢的人回來了,為了保證途中無人作弊,撿箭的人相互交叉著,撿回來的箭也維持著射中物品時的模樣並未拔出。

申樂志還有另外一名學子把六支箭矢放在任夫子還有老者的面前,眾人伸長了脖子看過去,只見六支箭裏有三支白色尾羽,三支黑色尾羽的,其中三支白色尾羽箭射中的分別是合起來的折扇,荷包,以及一枚扳指,這枚扳指也不知道是誰放進去的,中間的孔洞剛剛好夠箭矢的頭穿過,差一分一厘都會射偏。

而三支黑色尾羽的箭矢射中的則同樣有一個精美的荷包,一枚玉環,以及一個核桃雕的小物件。

任夫子和老者在比試之前都看過兩人用的箭,顧凜用的是白色尾羽的,季禮之用的是黑色尾羽的,兩人都三支箭全中,並且射中的東西各有千秋。

任夫子欣喜得連連點頭,對著塵下書院發老者道:“看來這局,你們塵下書院和我們淮山書院打了個平手啊。”

老者對這個結果有些出乎意料,季禮之是誰,是並州季氏一族最出眾的年輕一輩,是得了聖上親口贊譽的前途無可限量的天之驕子,可居然與洛州淮山書院的一個學子打成了平手,說出去誰信。

但老者畢竟是做了這麽多年的老狐狸,道:“塵下書院與淮山書院親如一家,同為天下學子所向往之地,即無爭端,又何須辯什麽高下,不過是學子間共同玩耍,共同切磋罷了。”

任夫子在心裏哼了一聲,你們剛才可不是這個態度。

他站起身,走到顧凜的身邊,望著顧凜:“很好,不愧是咱們淮山書院甲上班的學子。”

說著,他面對圍觀的眾學子還有一起來的家眷,將兩個書院打成平手的結果宣布出去,第四局之前被連下兩局的淮山書院學子以及家眷們對這個結果十分滿意,畢竟他們都親眼所見第四局顧凜極其漂亮地贏得了申樂志,第五局又以這麽精彩地方式和塵下書院那個一看就了不得的學子打成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