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咕咕咕——”

不知道是誰家養的雞,響亮地打著鳴,林真他們和昨天一樣,天稍微亮一點就起床出攤。

他摸了摸脖子,覺得醫館裏的藥真好用,睡醒起來嗓子沒那麽火辣辣的了,說話也比昨天晚上清楚。

他渾身輕快,哼了兩句調調,把罐子裏的藥倒出來用個小茶壺裝著,放在小推車下頭的橫版上,準備把這當成自己今天的飲料來喝。

突然,他們剛把小推車推到之前的攤位那兒,都還沒開張,林真就看到乍子街那頭有個眼熟的人,仔細一看,竟然是馬木匠。

他連忙跑過去,喜笑顏開地望著馬木匠和他趕著的騾車上的桌椅板凳:“馬大叔,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馬大嬸的那些心思馬木匠都知道,他也挺喜歡林真這個哥兒的,但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有時候只到那兒,強求不得。

他笑著道:“昨天晚上就做好了,你嬸子想著你忙著開張做生意,今天一大早就叫我送來了。”

鯉魚村到鎮上的距離有多遠林真是知道的,現在就到,那說明馬大叔淩晨三點過就從家裏出發了。

現在可不比現代處處都有路燈監控,治安讓人放心。

林真一想到馬大叔一個人趕著騾車來,心裏頭就後怕,他正了正臉色,道:“大叔,這些桌椅板凳晚一些送來也不礙事的,路上那麽黑,你要是不小心出了點什麽事,我這心裏如何過意得去。”

馬大叔經常去其他村做木活兒,走夜路走慣了,但是他知道林真是擔心他,便點頭道:“好,下次注意,沒事兒的,我一個大男人,身強力壯,一般人不敢近身。”

得,林真一聽這話的意思就是以後還這樣,他也不說了。

反正馬大叔怕馬大嬸,他回村以後跟馬大嬸說去。

桌椅板凳都拉來了,肯定要去安置的,林真去攤子那兒跟林小幺打了個招呼,讓他帶著顧栓子他們先做著,慢點沒關系,別出差池。

林小幺已經是個老手了,流程都清楚,點點頭讓林真去:“哥你放心吧,誤不了事兒的。”

自己一手教出來的人,林小幺有多少本事林真最清楚,他拍拍林小幺肩膀,轉身去馬大叔那兒。

忽然,他身後的林小幺叫住他:“哥,你落東西了。”

“?”林真摸了下腰間的錢袋,在的呀。

林小幺拿著他的小茶壺遞給他。

林真拿著自己的小茶壺,會心一笑:“居然把它給忘了,你們先忙著。”

馬大叔坐在騾車的橫板上,等林真坐在另一邊,他望著林真手裏的小茶壺:“脖子不舒服?聲音聽起來有點像染上了風寒。”

林真搖頭:“昨天吆喝得太兇,傷著了,喝幾天潤喉的藥就好了。”

“你呀,”馬大叔笑著搖搖頭,“你大嬸之前說,也不知道你怎麽這麽能折騰,一天天地像不會累似地。”

“你跟之前可真是不一樣,像換了個人。”馬大叔就是鯉魚村的,當年林真跟錢少爺那出事兒,整個村子就沒有不知道的。

馬大叔和馬大嬸都不是那種喜歡嚼人舌根的,在外頭聽到有人說起也從來沒附和過,只是馬大嬸才生了一個孩子,很可惜村裏的孩子用這樣的方式嫁進男方家的門,跟馬大叔感嘆過這孩子以後的日子難。

那時候馬大叔對林真沒太多印象,只記得林家的這個哥兒長得不是一般的好,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他哪裏想得到,現在跟林真會處得這樣好。

要是自己膝下有個小子,一定要讓林真當自己的兒媳。

可惜嘍,他這輩子子嗣緣淡,跟娘子只有一個女兒,還嫁到了遠遠的府城,一年回來兩趟已是不容易。

算算時間,女兒帶外孫回來的日子也要近了。

林真覺著跟馬木匠處著很輕松,就著茶壺口喝了點藥,跟馬木匠道:“我也是活到那個時候,突然之間就清醒了,覺著不該跟以前的活,折騰折騰才好。”

“你這想法是好的,”馬木匠點頭,“你還小,能多折騰就多折騰。”

“馬大叔你怎麽不說一個哥兒不該折騰。”這種話林真不止聽過一次,哪怕在鯉魚村,也能夠聽到。

哥兒和女娘是一樣的,有家裏的漢子,就不該出來拋頭露面。

像他們這種莊戶人家還好,鎮上的哥兒不僅要學女紅,還要穿裙子抹胭脂,除了胸那裏平平坦坦,完全看不出是個男的。

林真和林小幺在鎮上做生意並不是一帆風順,周圍人的眼光就是第一個阻礙,只是林真骨子裏壓根沒把自己當成什麽哥兒,林小幺被他傳染了,才不覺著什麽。

其實還是有些風言風語的。

馬大叔重重地哎了一些:“這人還是活著最好,活得越來越好更好,守著一些規矩把人餓死才是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