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暑假

“因為以前討厭你, 但現在…”

她坐在他身邊,整理了淩亂的頭發。

傅司白似在等待下文,然而小姑娘斂著眸子, 上齒淺淺咬著下唇,一言不發地悶著。

“繼續, 怎麽不說了?”

“沒必要說開,我心裏的事, 你都知道。”

男人似故意引逗著她, 笑了:“你心裏的事, 我上哪兒知道去。”

“你就是知道。”

“我不知道, 要你說。”

“就不說。”

“……”

很快, 公交車在郊野的站台邊停了下來, 這一帶是高新區的湖區,周末會有很多人過來郊遊露營, 但平時行人不多。

傅司白帶著溫瓷進入了湖區公園,來到一家精致的日料餐廳。

日式用餐環境十分休閑, 服務員帶著倆人坐進一個小小的包廂。

簾幕低垂著,倆人脫了鞋坐在榻榻米上,可以坐著、也可以躺著, 環境很放松。

當然,也足夠隱秘。

傅司白翻閱著菜單,很熟練地點了餐。

溫瓷連忙道:“我不吃刺生哦。”

“知道。”

她望向對面的傅司白。

他躬著一條腿, 手肘擱在膝蓋上, 意態隨意, 神情懈怠, 骨節分明的右手捏著觸控筆, 在點餐pad上寫下遒勁有力的小楷字, 點擊確認。

溫瓷也稍稍放松了些,雙腿交疊,小裙子蓋著膝蓋:“為什麽帶我來這裏?”

“人少,清凈,不影響說話。”

她看出了傅司白似乎不願意過多在人前和她接觸,就連食堂…他都不和她一起去了。

聯想到父親的蘇醒,他們之間無比突兀的分手,還有後來溫葉仁莫名其妙將公司ceo的位置還給了父親…種種種種,溫瓷也不是傻瓜。

“傅司白,你其實也不想和我分,對嗎。”

傅司白輕嗤了一聲,沒回答,轉移了話題:“你爸的公司,你的生活,一切都還好?”

“很好的,我們搬回了原來的家,一切都恢復了原樣。”

“那就夠了。”

傅司白知道瞞不過去,索性和她把情況明明白白說清楚,她是聰明的女孩,應該知道怎麽選。

“因為傅家,你的人生全盤脫軌,現在的一切恢復如初,你可以好好完成學業,繼續跳舞不用擔心被欺負、更不用每天兼職累到姨媽都不來…”

溫瓷打斷他:“你就別再提那件事了!”

“好。”男人淺淡地笑了笑,“所以,就這樣保持下去,不是很好嗎。”

她敏銳地抓住了他話裏的未盡之意:“一切之所以能恢復如初,都是因為你,對嗎?”

“對。”

“但前提是,我們的戀愛關系必須結束?”

“本就不是什麽正常的戀愛關系。”傅司白望著她,雲淡風輕道,“一場交易,你讓我有愉悅舒服的體驗,所以我現在還你自由、還給你更多,還有什麽意難平。”

溫瓷低頭,悶悶地想著,想著過去母親被畫廊經理欺負的事,想到每天熬夜守店、辛苦賺著生活費的事,過往的種種艱難和辛酸,真的不想再經歷一遍。

是的,現在…就是最完美的狀態了。

傅司白把一切都換給了她,還有什麽意難平?

溫瓷望向對面的少年,他不再和她視線接觸,修長骨感的手拎著勺,將黑色的魚子舀在黃瓜片上,然後推到了女孩手邊。

其實話到這裏,不用說的太明白,她應該懂了。

“嘗嘗魚子。”

她情緒還沒能抽離,細聲說:“我不愛吃這個,腥。”

“知道你怕腥,所以讓店家切了黃瓜片就著吃。”

溫瓷見他遞過來了,便揪著他的勺子一口叼了去,魚子腥鹹,但黃瓜在舌尖漫起一陣清新,掩住了魚子的腥味。

就像他們的關系,他對她所有的好、所有的包容和忍耐,讓原本不堪的關系變得那讓令她眷戀和不舍。

溫瓷細細地咀嚼著,咽了下去,卻壓不住喉嚨裏漫上來的酸澀。

“今天別哭,行嗎,我們好好吃一頓飯。”傅司白見不得她在他面前掉眼淚。

女孩聽話地點頭,揉了揉眼睛,將濕潤揉走,然後給他夾了一塊鰻魚壽司:“司白,這頓我請你。”

“有點貴。”

“不怕,我有積蓄。”

他輕笑了一下,望著她:“分手了反而舍得花錢了,可見你對朋友是真大方。”

“還能做朋友嗎?”她看著他,“喬汐汐說分手了能做朋友的都是沒有余情和芥蒂、問心無愧的,我們能做朋友嗎?”

“看你啊。”

溫瓷搖頭:“我不能。”

幾秒後,傅司白咽下了米飯,壓著喉嚨裏的酸澀:“我也問心有愧。”

……

那一天之後,溫瓷不再與傅司白見面了,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同時進入了靜默時期。

話都已經說清楚了,那就沒什麽遺憾了。

傅司白執意要放手,她再要死死攥著…最後只能害了自己、也害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