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2/4頁)

揉捏的動作緩了下來,龐諾兒鼻子酸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跟殊麗說起自己的遭遇,可被抓的這段時日,她度日如年,活得不如一條狗,誰都能打她,更奢望不到一個傾訴的人。

如今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只有殊麗,她也不再端架子,一五一十講起了這段遭遇。

日落邊陲,夜幕拉開,殊麗點起桌上的蠟燭,遞給她一杯水,“潤潤嗓子。”

龐諾兒坐在床邊,手捧熱水,自嘲道:“這是我被抓後喝的第一杯熱水。”

殊麗坐在一旁,手撫上腹部,輕輕安撫著那個未成型的小生命,“我們若一直困於此,早晚都喝不上熱水。”

龐諾兒雖不聰明,但也不癡愣,聽出殊麗話中有話,“你想逃?”

“看守重重,逃只是白費力氣。”

剛剛燃起的希望又湮,龐諾兒不確定地問:“那?”

“我需要外援,官兵也好,綠林好漢也好,都比咱們單槍匹馬來得實際。”

“那不大可能,這裏是當地百戶的府邸,已被陳斯年的人控制住了。”

“不是還有縣令麽。”

“你想讓我通風報信?”

“你不敢?”

都活到這個份兒上了,還有什麽是不敢的,龐諾兒抿口熱水,待腸胃暖和起來,重重點頭,“大不了拼上性命。”

多簡單的一句“拼上性命”,實踐起來,只會比想像更為困難,可總要試一試才不會讓今後的自己後悔。

兩人算是患難暫時放下成見,利益所趨,達成了一致。

另一邊,正當殊麗苦思如何將龐諾兒送出去時,清醒過來的木桃已經拉著車夫小夥奔向前一座城池。

那會兒被禾韻按進銅盆時,她就已經醒了,卻裝作昏迷的樣子,偷聽那個男子和姑姑的對話,大體猜到了他就是朝廷的通緝犯陳斯年。

她醒來後,沒敢前往當地府衙,怕被陳斯年留在客棧的眼線攔下,於是拉著車夫小夥趕去前一座城池報官。

姑姑設計讓陳斯年放了她,說她不敢自投羅網,那是錯的,為了救出姑姑,她什麽後果都願意承受。

午夜大雪,馬車打滑,她頂著被風雪狂吹的疼痛,敲響了官府門前的登聞鼓。

當皮鼓咚咚響起,有衙役從裏面跑出來時,她再支撐不住,眼前一花,栽倒在覆雪的石階上......

飄散著龍涎香的燕寢內,陳述白忽然驚醒,愣愣望著緗綺帳頂,身側沒了殊麗的暖香,一切都歸於平靜,可隨之而來的,是濃濃的空落感。

沒有她,他睡得都不安穩。

見到她會心跳加劇,親近她會心跳如鼓,擁有她會心跳失控,這一切,都是拜她所賜。如今沒了她在身畔,非但沒有感到輕松,還有一種念念不忘的不甘折磨著心脾。

夢裏夢外皆是她的身影,腦海裏全是她的顰笑嗔怒,再容不下任何人。

殊麗,你讓朕拿你如何是好?

各地匯總的進出城池名單裏,有很多叫禾韻的女子,就是沒有一個與她有關,時日越長,找到她的可能性就越小,他後悔沒有將她藏於枕邊,後悔給了她太多自由,若尋到她,他要為她打造一座金屋,只有他攥著鑰匙。

眼底卷起洶湧翳霾,他起身走到博古架前,拿出一幅畫像,攤開在案面上。

圖上的女子美艷動人,襟口處有顆小小的黑痣,平添了嫵媚,正是他心中的人兒。

對著畫卷,他握了握拳,又攤開另一幅,畫中女子坐在庭院的魚缸上,半露香肩,背對觀賞者,出塵中帶著讓人無法抵禦的致命妖嬈。

這女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用來迷惑他的。

雙手撐在畫像兩側,他附身細細親吻起畫中人,喉嚨溢出低吼。

殊麗,不管你逃到哪兒,朕都要找到你,再也不給你離開的機會。

珠簾外,馮姬在黑暗中聽見一聲聲難耐的輕喘,不明所以,稍稍探身向裏瞧去,嚇了一跳,忙將宮人們屏退出寢殿,自己守在大門口,生怕有人夜裏來稟奏要事,從而瞧見裏面的場景。

書案前,天子失態了。

過於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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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麗醒來時,室內昏暗一片,偶有鏟雪聲傳來,她起身想要喝口水,卻被靜坐在食桌前的身形嚇了一跳。

“你......”

見她醒了,陳斯年提起茶壺斟了一杯,“聽禾韻說,你腳上套著一對金鈴鐺。”

殊麗猜不透他的心思,故作鎮定地坐在桌前,為自己斟了一杯,“跟你有什麽關系?”

陳斯年扣住她提壺的手,“以後盡量少喝茶,就是喝,也不能喝濃茶。喝茶打不了胎,還會讓自己難受,別抱著僥幸。”

不知他腦補了多少,殊麗只是口渴,也不知茶壺裏何時添的茶葉,只當是白水,不過她懶得解釋。

“你想用這個孩子威脅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