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3/4頁)

其余人以為陳斯年是哪個衙門新上任的官員,對他齊齊頷首,只有殊麗知道他是個神秘莫測的畫師。

馬車狂奔在深夜的小道上,七拐八拐進了一座隱蔽的廢棄牧場。

眾人被帶了進去,關進一間密不透風的屋子。

屋裏還關著不少驚慌恐懼的良家女子。

幾個大漢將門上鎖,就去隔壁屋子喝酒了。

屋子裏又潮又冷,只有一盞油燈和幾個發面餅,任被拐的人怎麽喊叫,都無人前來營救。

晚娘捂住一個人的嘴,剛想道出自己的身份,被殊麗拽了回來,示意她不可暴露身份,這屋裏說不定有人販子的眼線。

果不其然,小半炷香後,一名男子開始絮絮叨叨說起自己的身世,像是在套近乎,還問起殊麗他們的身家和年紀。

殊麗悶不做聲,篤定他和人販子是一夥的。

那男子掃了一圈,視線落在陳斯年臉上,“敢問兄台身世如何,府上還有些什麽人?”

陳斯年站在殊麗斜後方,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聞言也未移開,“你瞎嗎?一身布衣,能有什麽金貴身世?”

那人被噎住,暗哼一聲,又問道:“我怎麽覺著,兄台身上有股殺氣呢?”

陳斯年越過殊麗時,拿出衣袖裏的飄帶,蒙住了她的眼睛,隨後走到男子面前蹲下,在男子或是好奇或是戒備的目光下,忽然捂住他的嘴,翻掌砍在他頸間。

男子當場暈了過去。

陳斯年站起身,如同上次對待龐六郎那般,狠狠往他腦袋上踹了幾腳,不帶任何猶豫,看得其余人心驚肉跳。

出了氣,他走回殊麗面前,摘掉她眼睛上的飄帶,附耳道:“一會兒打起來,娘子跟在我身邊就好。”

殊麗詫異他的機敏,小聲問道:“你猜到我的身份了?”

“不是很明顯麽。”

他眨眨眼,默數了十聲,果聽屋外傳來響箭聲,劃開了夜的寂靜。

兵刃聲隨之而起,殊麗以為他們可以在屋裏等待外面打鬥完再出去,這樣比較安全,卻不想,陳斯年一腳踹開門鎖,拉住殊麗往外跑。

晚娘和馮姬看傻了眼,不管不顧地追了出去。馮姬更是邊跑邊嚷:“前邊那個,你放開她啊!!”

一個猛撲,馮姬抱住了陳斯年的腿,陳斯年擡起另一條腿就要踹他,被殊麗狠狠拉住。

“你做什麽?!”

陳斯年收了腳,看著馮姬從地上爬起來,橫在殊麗面前,一副英雄救美的架勢,失笑一聲,笑聲幽幽,可沒等他開口,斜後方突然襲來一把屠刀。

馮姬和殊麗同時開口:“小心!”

陳斯年反身一記高擡腿,踢翻了偷襲的人販子,望了一眼追過來的侍衛,聳了聳肩,不打算逗留了。

老齊他們被抓,很可能暴露他榆林大公子的身份,皇城不宜久留,他在朝中有眼線,知道今晚的放餌行動,故而混了進來,本就是沖著殊麗來的。

此番離開皇城,不知何時能夠重回,更不知何年何月能再見到這個女子,不如順道帶走,也好給阿斐一個舅母。

但眼下的形勢,想帶走她勢必會與侍衛們產生沖突,於他不利,只能再尋時機。

但留給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他必須做好離開的準備。

可漂泊慣了,身心皆疲,若能擇一人成家,心裏有個寄托,似乎也是件不錯的選擇。至於皇位,以他現有的勢力,還不足以對新帝構成致命的威脅,來日方長,他從不是個急躁的人。

黑夜掩飾了他臉上流露的譏笑,他轉身離開,還不忘朝馮姬擺擺衣袖。

馮姬疑惑道:“他是誰啊?”

殊麗望著那人背影,久久沒有收回視線,朦朧月色下,她竟覺得他和元佑很像,都是陰狠不怕惹事的人,可她十分清楚,他不是元佑。

元佑身上有一股向陽而生的朗正感,而此人像是生長在陰暗中的一粒種子,不知會開出怎樣詭異的花。

一場廝打過後,侍衛擒獲了二十來個狀如牛的男子,押去了刑部大牢。

殊麗和眾官員將被拐的良民送回家,在送回最後一人時,東方已經魚肚白。

當陳述白找到殊麗時,她正揚著一張臟兮兮的小臉與官員們有說有笑,笑意真誠,眼底熠熠,是在內廷時見不到的光景。

沒想到聖駕會親臨,殊麗隨眾人跪地行禮。

陳述白跨下馬匹,大步走向殊麗幾人,頎長的身軀攏在曦光中。

殊麗不確定地擡起頭,見他背光而立,呐呐道:“陛下萬安。”

陳述白凝著她臉上的灰土,深邃的鳳眸終於歸於平靜,轉身淡淡道:“起駕回宮。”

留下這麽一句話,他獨自跨馬離開,依舊冷肅,不近人情。

殊麗有點迷惑,等馮連寬走過來時,起身問道:“大總管,陛下怎地不大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