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4頁)

“陛下...陛下...饒命...”

殊麗捂住自己的脖子,不停翻滾,驀地瞪大眼睛,無規律地呼吸著。

屋裏黑漆漆的,沒有天子的氣息,她顫巍巍轉過頭,見木桃安靜地躺在身邊,才方覺是場夢。

沒有驚動木桃,她坐起身擦了擦額頭的汗,心有余悸。悄悄走到銅鏡前,扒開衣襟,見雪白的脖頸上沒有掐痕,才確定了那就是一場夢,一場不想再經歷的夢。

雖然想念元佑,可骨子裏,她還是懼怕天子,不敢背叛。

一大早,眾人隨聖駕於碼頭觀潮,當巨浪拍打而來時,海鷗盤桓半空,似海中侍衛,來回梭巡。

殊麗不是第一次觀潮,很小的時候,她就隨爹娘觀賞過,比眼前的場景還要壯觀,她當時很害怕,被爹爹和娘親護在懷裏,如今物是人非,站在身邊的是一群隨時能與她翻臉的陌路人。

細細盯著海浪,會產生被海浪卷走的眩暈感,木桃雙腳發軟,挽住殊麗手臂,像個膽小的鵪鶉。

殊麗握住她的手,語氣苒裊,“別看腳下就不會暈,目光放遠一些。”

依她之言,木桃眺望起海平面,連心境都明朗了起來。

有人笑侃殊麗這句“目光放遠一些”,殊麗淡淡回笑,沒有去接他的話。

在臣子眼中,殊麗並不是溫柔小意的女子,而是冷艷拒人千裏的冰美人,能得她一笑,不免心猿意馬。

陳述白站在最高處,看著殊麗身側的年輕郎君,問道:“誰家的公子?”

馮連寬辨認了會兒,躬身回道:“是宋老太師的幼子,曾做過陛下的伴讀。”

陳述白仔細回想,那好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與殊麗搭訕的小郎君也就十六七歲,倒是年紀相仿,“把殊麗叫過來。”

若是換作旁人,陳述白就直接攆人了,可對方是宋老太師的兒子,怎麽也不能當場拂了宋家臉面。

殊麗走過來,“陛下可是被海風吹著了?”

陳述白沒回答,於高處拽住她的衣袖,尾指勾了勾她的手心,“不準看別人。”

“?”

殊麗不明所以,覺得他莫名其妙,卻也沒有反駁,一味否認,只會被他反過來欺負。

附近有臣子的家眷在放紙鳶,盤桓天際,閑適舒心。

殊麗了望了會兒,面前就多了一個喜鵲樣式的紙鳶,“陛下做的?”

陳述白哪有那個閑工夫,是看她心生向往,便叫人從禮部尚書家小兒子手裏要了過來,那個小孩子現在還趴在父親懷裏郁悶,嘟囔著皇帝是土匪,被禮部尚書抱遠了。

“奴婢很多年沒放過紙鳶了。”

殊麗接過紙鳶,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笑靨,三分歡喜,七分漫不經心。

陳述白揮退臣子和侍衛,拉著她的手腕走到一片空地,親自為她舉起紙鳶,“你來放繩。”

海風很大,吹亂衣衫和長發,殊麗覺得腳裏進了細沙,索性蹬掉鞋襪,光著一雙白嫩的腳踩在沙灘上,朝陳述白相反的方向小跑起來。

隨著線繩被拉長,陳述白松開紙鳶,眼看著大喜鵲迎風而舞,緩緩飛向天際。

幾丈開外,女子一襲煙霧色霜縠襯裏縐裙,腰系鸞絳,濃密青絲仍是以青玉簪綰發,美得渾然天成,與海天融為一體。

陳述白負手而立,玄袍獵獵而擺,身姿巋然不動,可看著女子漸行漸遠,有種即將要消失在這片沙灘時,心裏慌了一下。

他大步上前,朝著那抹倩影追逐而去。

殊麗剛感受到久違的自在,身側忽然逼近一個人影,氣場強大到令她想要躲開。

可陳述白不給她自由的空間,一手攬住她的腰肢,一手替她放起紙鳶,“聽話,別離朕太遠。”

殊麗僵在他懷裏,像是被他從天上摘下來的雲朵,沒了飄浮在天際的愜意。

另一邊。

西廠內的耳房裏,禾韻穿好衣裳,含羞帶怯地看向樣貌平平的中年男子。

西廠沒有被撤銷,而是由宦官重整,塌上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接替孫總管,執掌慈寧宮和西廠大小事務的內廷大太監——張執。

“大人,韻兒是不是要從後門離開?”

張執松開她,站起身整理衣衫,“我讓人送你回去。”

“那下次......韻兒何時過來?”

“等我消息。”張執是個做事穩妥的人,沒有孫總管那麽跋扈,若非禾韻自薦枕席,他不會主動招惹。

美人自薦枕席,又有幾人能坐懷不亂,何況是張執這種喜歡將人玩弄股掌的大太監。

回到景仁宮,禾韻急不可待地泡進浴桶,太監不能成事,折磨對食的方式極其殘忍,她忍著惡心沐浴更衣,倒在桶外的地上,咬住手背嗚嗚哭起來。

若不是因為殊麗的言語刺激,她怎會下這麽大的決心去招惹一個閹人。

不過,她第一次嘗到了美貌的便利,除了這個閹人,定然還有不少權貴喜歡她的皮囊,只要穩住這個閹人,她會有很多機會去接觸外廷的臣子,日後說不定有機會被“贖”出宮,不過在此之前,她要先對殊麗還以顏色,哪怕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