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酒過三巡,氣氛也是越炒越熱。

江千寧手邊的酒瓶中很快就只剩下最後一點兒。

她也沒再要酒,只是給自己倒了點,又主動給陳寄白空了的酒杯倒上。

陳寄白注意到了她的動作,不解地望過來。

江千寧一笑,舉杯敬他:“好久沒敬你了。來,陳寄白,我敬你一杯。之前不懂事,給你造成了挺多麻煩和困擾的,抱歉。”

陳寄白的眉心瞬間折起。

這話說得,倒像是真的要將界限劃清了一般。

“江千寧。”他的聲音疏疏冷冷的,帶著江千寧熟悉的危險氣息,“你對不起我的事情多了,從小到大,我哪次要你道過歉?長大了,現在學會跟我來這一套了?”

江千寧微愣,怔怔地看他。

想過他會有什麽反應,大抵是會默不作聲地接下這句抱歉,然後這幾年的事情就此翻篇而過,再不去提。

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

驚訝過後,江千寧腦子裏的第一反應就是:什麽叫做我對不起你的事情多了?你給我說清楚,我什麽時候對不起你了???說得好像從小到大我一直在欺負你一樣!!陳寄白你給我說清楚!!

陳寄白的語氣很嚴肅,聽起來,是動了氣,他按住她的手腕,奪走她的酒杯,不叫她玩“大人這一套”。

其他人的嬉笑打鬧不知何時也是停了,寂靜無聲地看著這兩人的交鋒。

陳寄白板起臉來的樣子實在是能唬人的。

他給江千寧的感覺就好像是,她說了什麽荒唐又離譜的話一般,她是個小白眼狼在愧對他一般。偏偏其中又藏著寵和溺,叫人鼻尖一酸,便欲落淚。

可是江千寧覺得自己沒有錯。

他們本就沒有血緣關系,從前是小時候不懂事,現在長大了,該有的界限就得有,做錯了事、對不起人家了就道歉,這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有什麽錯處可指摘?

他為什麽這麽、這麽痛心疾首?

這個詞從腦子裏蹦出來的時候,江千寧愣住了。

陳寄白拉住她的手,把筷子放進她手裏:“多吃點菜,才不會醉,省得說醉話。再吃點,待會送你回去。”

他強硬地終止了剛才的事情,直接將其掀過,沒有再提之意。

陶子越在心裏默默祈禱,就這樣吧就這樣吧,別再吵了,就這麽終止吧。剛才那一瞬,陳寄白的樣子簡直嚇人。

江千寧撇撇嘴,不情願又不樂意。她好不容易想認真地說開一次,正兒八經地想給這幾年做的事情、給他造成的麻煩和困擾道個歉,卻被打斷了。一鼓作氣,再而衰。她反正是沒有再提的勇氣了。

不讓說就不讓說,她江千寧這輩子可沒給幾個人道過歉,不要就不要,下次再要可就沒有了!

她覺得她給他造成的影響還是有的,這人也是傻,道歉都不要,哼。

她夾起一塊牛肉,放進嘴裏狠狠地嚼。

知道的知道她是嚼牛肉,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這是在嚼…陳寄白的肉。

陶子越看得一陣膽戰心驚,趕緊打著哈哈岔開話題。

誰也沒想到,江小公主今晚會來這一招,當著眾好友的面,讓他們做見證,她給陳寄白道歉。照這麽來看,她是認真的。

——看來,這兩人之間的事情,是真的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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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之後,江斯年開著輛超跑招搖過市地出現,大搖大擺地走進來,手隨意地搭在江千寧椅背上,和眾人打招呼。

陶子越招呼道:“你怎麽現在才來?剛才不和寧寧一塊來玩?”

“有事兒,剛忙完,來接我家小公主。”江斯年一看江千寧手邊的酒瓶就知道她沒少喝,掃了眼坐她旁邊的陳寄白,默不作聲地收回視線,吊兒郎當地問她:“玩夠了吧?走了,回家。”

剛才已經走了兩個,她倒也不是第一個走的,於是江千寧也爽快:“行。陶子,那我們先走了哈。”

“去吧去吧,回頭再約哈。”

“寧寧寶貝再見!”

“江二慢點開哈。”

他們走後不久,陳寄白也叫了代駕離開。

陶子越不動聲色地跟上他,握住他的肩膀問:“今天怎麽回事?寧寧突然跟你道歉?”

“沒事。忘了吧。”陳寄白拍了下他的肩,快步離開。

他和小溏心的事情對他肯定是有影響的。不說別的,單說江二對他的態度,就可見分明。以前他們是多鐵的兄弟?現在見面能太平都不錯了。

她是個很好的女孩,錯了就認,該道歉就道,一點也不拖泥帶水,大氣灑脫。

但他不需要她的道歉。

感情的事情,沒有對錯,又何談道歉一說?

更不必說,她是他從小慣到大的女孩,就算有錯,又如何證明不是他慣出來的?

對錯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是否開心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