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無人之境(第2/3頁)

然而他剛推開半掩的房門,臉上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容,立刻就隱沒了下去。

等在房間裏的,並不是陳濯以為的那個人。

楊心儀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的,她的身上穿著半透明的蕾絲睡衣,以一種半跪著的撩人姿勢,坐在陳濯的床上。

“你怎麽在這裏?”陳濯在門外停住了腳步,不再往前。

楊心儀看到陳濯,先是直起身子,喊了一聲“陳導”,然後才開口說道:“劇本裏有些地方我還不大明白,希望您能給我講講。”

楊心儀的這個意圖,已經非常明顯,這樣事在劇組裏,也不算新鮮。

然而今晚的陳濯,並沒有順水推舟的打算,他往後退開了一步,說:“今天太晚了,有什麽事明天到片場再說。”

但楊心儀並沒有打算就此收手,她不顧陳濯的回絕,飛快地翻身下床,一頭紮進陳濯的懷裏,手忙腳亂地開始解著他的衣服。

楊心儀的長相是清純小花那一派的,但她這一套寬衣解帶的動作又是那麽輕車熟路行雲流水,不帶一絲猶豫,在這種劇烈的反差下,男人很難拒絕。

但陳濯還是發現,她的渾身都在顫抖。

“你到底是怎麽了?”陳濯一把攥住女孩的手腕,讓她看向自己。

甫一對上陳濯的眼神,女孩的雙手就猛得開始哆嗦,腳下一軟,直直癱倒在地上。陳濯眼疾手快,連忙將人扶了起來。

楊心儀原本就緊張到了極點,剛才不過都是在強裝鎮定,這會兒終於是再也堅持不住,放聲痛哭了起來。

論起如何哄女孩開心,陳濯雖不像陸少珩那般信手拈來,但也有一套自己的方法。不過今天陳濯什麽也沒做,只是扶著楊心儀,讓她在沙發上坐好,又給她倒來了一杯水。

今晚分明是楊心儀“自薦枕席”,這會兒她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哭得聲嘶力竭。陳濯沒有去打擾她,而是等她哭夠了,也哭累了,才開口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女孩抹了把眼淚,紅著眼眶,抽抽嗒嗒地向陳濯解釋了來龍去脈。

一番交流下來,才發現原來是烏龍一場。

楊心儀今年剛上大二,就讀於電影學院,這是她第一次參演電影,演的是女主的少女時期。

以陳濯的工作習慣,每次開拍前需要花費時間調教演員,他通常會通過觀察的方式,來了解演員們的個性,然後針對不同的演員,使用的不同的訓練方法。

由於這次籌備的時間緊迫,他在進組前甚至沒有和演員們見過面,所以他把這項原本屬於前期的工作放在組裏完成。

問題就出在這裏,細心的女孩發現,導演在片場的時候,時常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那眼神像是意有所指。而且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在正式拍攝的時候,無論自己表現得多賣力,導演總能挑出她的毛病。

就比如昨天,一場她與男主初遇,表達“怦然心動”的感情戲。她明明按照導演的要求演了一遍又一遍,但就是過不去。

女孩剛入行,每次拍攝的時候,心裏都會有些緊張,越緊張越容易出錯,如此惡性循環,以至於她的拍攝非常不順利,嚴重影響進度。

楊心儀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情況,不知道該怎麽辦,後來經過組裏一位高人的指點,她終於意識到,這段時間以來,導演在暗示她的是什麽。

女孩想明白這件事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狠狠大哭了一場,然後擦幹眼淚,換上了最性感的衣裳,等在了陳濯的房間。

在來的路上,楊心儀已經想得很清楚,她只是電影學院裏一個最普通的姑娘,家境平凡,又沒有靠山,除非她不想繼續留在這行,否則又有什麽資格對這些大人物說“不”呢。

聽完了事情的經過之後,陳濯啼笑皆非,也意識到自己在外的名聲實在很不怎麽樣。他原想告訴女孩,這個行業不是她誤會的那樣,更多的還是在為夢想努力的人。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種安慰人的謊言,會讓她產生誤判,將來給她帶來更大的傷害。

因為這個圈子,就是如此肮臟不堪,光鮮外表下隱藏的秘密,甚至比她想象的還要黑暗。

而陳濯自己置身其中,即是既得利益者,也是一個加害者。

如果這時候陳濯和楊心儀說什麽堅持本心,不要被外界所侵染之類政治正確的大道理,又有一種高高在上的何不食肉糜感,畢竟在名利場裏,人都是被裹挾著走,做什麽不做什麽,有時由不得自己。

沉浮在這其中的人能夠做的,不過就是做好選擇,不要後悔。

於是陳濯只是十分冷淡地問:“是誰和你說要這麽做的?”

“龍哥。”說著,女孩又要哭了起來。

“攝影組的那個?”陳濯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