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宋伯雪面無表情地看著江梵音,淡淡道:“不過一個口頭婚約,江姑娘大可不必委屈自己,你知道本官的身份,應該也明白該怎麽做。”

江梵音沉默了一下,問道:“我不明白,我答應了宋伯母會履行婚約,也答應過你會幫你,我從不食言。”

和宋伯雪成親,她並不排斥,也願意幫這個人遮掩身份。

宋伯雪心中冷笑,話也就更直白了:“不必,本官不強人所難,也不愛欠人情。”

不然,等到江梵音遇到心儀的人,或者最終還是和男主牽手,她算什麽。

前夫嗎?

“沒有強人所難。”聽宋伯雪這麽說,江梵音心裏莫名難受,她也說不清自己的心情。

但她確定自己並沒有任何不情願,所以也就談不上什麽強人所難。

宋伯雪這次直接冷笑出聲。

她走近江梵音,直到兩個人之間僅有一拳之隔。

江梵音下意識地想後退,卻被人握住了雙臂。

宋伯雪湊到她耳邊,低低道:“江姐姐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若是不能做到從始至終,最好不要去給人希望,不然本官到時候可沒有那份好心成全你。”

明明低如囈語的話,帶著溫熱的氣息落在耳根處,卻仿若是魔鬼的詛咒,充滿了威脅。

危險又引人遐想。

江梵音偏了偏頭,輕聲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什麽從始至終,什麽希望?還有什麽好心成全?

宋伯雪嘴角一抽,擺正她的臉,四目相對。

“本官是說,若你與我成親,今後再遇到什麽良人,休想我跟你好好和離,本官只會給你一紙休書,讓你成為棄婦,這樣你還要跟我成親嗎。”

江梵音怔住,一時間忘了反應,只怔怔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人。

她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像是塵封已久的煙花盒,突然被人點燃,綻放滿天,綻放在她的心底。

宋伯雪目不轉睛地盯著江梵音,兩人之間彌漫著一陣沉默。

她忽然想起從前看過的一段話,有時候沉默就是回答,閃躲就是答案。

看著默然不語的江梵音,宋伯雪退開兩步,涼涼道:“無趣,本官還有公務要忙,江姑娘請自便吧。”

不帶什麽情緒的聲音,配著略顯冷漠的神色,是在明晃晃地逐客。

“好,你忙。”江梵音悶悶點頭。

她的心很亂,誠然宋伯雪說的有些不近情面,卻也是清醒的事實。

她們成親後,若是其中有誰再遇良配,難道就只有和離了嗎?

又或者是休棄…

江梵音心底一片茫然,這是她不曾想過的事。

見江梵音回了後宅,宋伯雪站起來,朝著一直侯在一旁的林二道:“林二哥,隨本官去一趟大牢吧。”

女主說得對,有花見這個男主在,也不知道劇情會偏到什麽樣,所以要快刀斬亂麻。

林二點頭跟上,他是苗知府派來協助宋伯雪行事的,聽從與保護都在職責之內。

想起上次在牢裏看到的場景,饒是他經過一些大場面,也有些心悸。

不過這一次卻不同,因為這位年輕的縣太爺並沒有讓他跟進去,而是吩咐他守在了火牢的刑房外,沒有讓任何人進去。

刑房內,宋伯雪倒了一碗酒:“江千戶也用大碗喝過酒吧,聽說這樣喝更痛快,這杯酒敬你。”

說著,她一飲而盡,放下酒碗。

“狗官,是活是剮盡管放馬過來。”江武義一臉憤懣,被這麽綁在木樁上,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自打記事起,他便被江家收養,長大後因為對江梵音起了心思,不得已離開江府投身軍營,也混得如魚得水,何曾這般受人宰割。

宋伯雪挑了挑眉,冷聲道:“本來呢,你這一生會順風順水,今年是百鉞十一年吧,百鉞十二年你便會跟著花少將軍起事,誅滅反賊有功,一輩子高官厚祿,可惜了,可惜你們不應該cao菅人命,現在落到本官手裏,怕是活不過今年了。”

她倒要看看這天道會怎麽護著男主,有句話說得很對,若天道不仁,那就反了這個天。

“你這話什麽意思?”江武義聽得雲裏霧裏,心裏面大受震撼,仿佛那應該就是自己的一生。

他此刻面對著宋伯雪,只覺得惶恐至極,是一種被人扼住了喉嚨的不安。

宋伯雪凝視了他一瞬,冷冷道:“本官也不想與人為難的,怪就怪你們不該作孽,江千戶,簽下這份認罪狀吧。”

“你做…夢…”江武義話才出口就消了聲,眼神變得呆滯起來。

宋伯雪給他松了綁,把筆塞到他手裏:“寫你的名字,畫押。”

江武義宛若失智一般,老實握著筆,簽字、按手印。

宋伯雪收起狀紙,又把他綁上,轉身出了刑房。

身後的刑房裏彌漫著一絲淡淡的青檸氣味,清新卻也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