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第3/4頁)

莊少康望著春禾,走到她面前去,蹙著眉問:“你當真要如此嗎?”

春禾覺得好笑:“莊三管事在說什麽?這是想再棄了香珺母子不要,選擇要我和嘉哥兒嗎?”

莊少康垂了眼眸,不再說話。他略沉默了一會兒後,才執了筆來,在紙上書寫下了和離書一封。

春禾本來還想,要不要再敲莊家一筆,問他們再要點銀子錢的。但想了想後,最終還是算了。這樣的人家,她能成功逃離出來已算是幸運,旁的也不敢多想了。

拿了和離書和莊家一家之主親筆寫的棄養嘉哥兒的字據,春禾逐字逐句的認真看,越多看一個字,臉上笑容就越多一些。直到看完,她確信沒有問題後,這才小心翼翼將兩份契書都藏進衣裳裏,這才和顏悅色道:“卷兒照顧嘉哥兒慣了的,我也會買下一並帶走。我今日離開這裏,日後再不會回來了,老太太那裏,你們也放心。我祝春禾既做了承諾的事,必不會輕易食言。”

如此,也算是好聚好散了。

但春禾走後,莊管家立刻泄了通火。想他活這幾十年,也還算有些體面,如今竟叫一個丫頭片子給扼住的咽喉。

*

春禾日後還是照舊會去老太太那兒當差,只不過當完差後卻不是再回莊家這兒,而是帶著兒子和婢女卷兒一並搬去了秋穗那兒住。

秋穗如今已經單獨搬出來獨住了,她一個人住這兒也無趣,如今正好有春禾母子為伴。

姐妹二人一從侯府回到穗園,秋穗就立馬招呼了下去,叫府上廚娘準備好飯好菜,她們好歡慶一場。並又差了喜鵲去梁府,叫她把梁晴芳也一並請過來。

秋穗讓春禾將莊家親筆書寫的兩封契書拿來她看,逐字逐句看完,見並無什麽蹊蹺後,秋穗才又遞了回去,並交代春禾道:“這兩樣東西千萬收好,日後萬一哪日莊家反悔,也好拿這個來應對他們。”然後歡喜的抱起嘉哥兒,拉著他小肉手說,“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好不好?以後咱們三個一塊兒住好不好?”

嘉哥兒還小,並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麽。但秋穗對他說話他還是有反應的,他也沖秋穗笑,看樣子也挺開心的。

秋穗同春禾還有許多話要說,拘著嘉哥兒和幾個婢女們在這兒也不好,所以秋穗道:“我同姐姐說些姐妹間的體己話,你們抱嘉哥兒別處玩去吧。但要記得,不能馬虎了,定要寸步不離的看住了他。”

卷兒等人忙應了聲“是”,然後拉著嘉哥兒走了。

屋裏只剩二人坐著後,秋穗便問春禾今日在莊家同他們一家人對峙時的情況。

“他們可有怎麽樣你?你可是又受了什麽委屈?”

活到如今二十三歲,春禾沒有哪日是像今日這樣開心的。她覺得自己像是得了新生,覺得她這輩子是又有希望了。從此時此刻開始,她要活得不一樣。

春禾沖破了那道禁錮在自己身上的枷鎖後,她覺得渾身都輕松了許多。面對秋穗的關心,她使勁搖頭。

“我沒受委屈,我不但沒受委屈,我今日還可威風了。你不知道,我當時拿話堵他們嘴的時候,他們一家人的臉色有多難看。最後我說要帶走嘉哥兒時,他們還不肯呢,說嘉哥兒是他們莊家骨血,不能被我一個無知婦孺帶走,哼,但我態度一硬起來,擺出一副大有魚死網破的架勢後,他們可不再說什麽骨血不骨血了,生怕我翻臉,立刻就答應了下來。這一家人啊……”春禾搖頭,下面的話沒再說,但意思卻表達的很明顯了。

秋穗握住春禾手,欣慰道:“姐姐,你獲得重生了。從今往後的日子,必同從前的二十三年不同。你這樣的人,也是該過上好日子了。從此咱們一塊兒做生意,爭取將酒樓事業打理得紅紅火火。”

春禾從前從不敢想這些,她聽到秋穗展望這些的時候,雖心中有羨慕,但總覺得這些離她實在太遙遠。而如今,她脫離了苦海,秋穗又願意帶著她一塊兒做生意,她總覺得自己像是在夢中一樣。

原來有一天,她祝春禾也能過上這樣的日子。

日後這酒樓的生意,就是她同嘉哥兒的一切。所以就算秋穗不交代,春禾也會竭盡自己所能去打理好酒樓。

春禾望著秋穗,眸中漸漸沁了淚意來,她起身就忙要給秋穗跪下謝恩,嚇得秋穗“蹭”一下站了起來,然後趕緊扶住她。

秋穗表情極嚴肅:“姐姐這是在做什麽?你給我跪幹什麽?你要是這樣,我可生氣了。”

春禾道:“我知道你不會喜歡我這樣,但我心裏開心,就想好好謝謝你。”

秋穗又拉她坐下說:“你要真想好好謝我,咱們就好好一起經營酒樓生意。以後再不許這樣了。”又說,“你知道我這個人的,咱們十多年的交情,我是真拿你當親姐姐待的。你要是再跪我,別怪我翻臉無情了。”